十五
玛丽站起身说:“该动身了。”
“也好。”玛丽答道。
两个人出了门,乔治和威利在教堂前候着,一众贵族和追随女王的几个下人也来送行。一行人上了马,沿着汩汩的小溪,踏着乱草漫漫的小径,穿过修院,奔向海边。他们沿路经过春意盎然的林地,野花点缀其间;再往前走,是一片坚韧顽强的金雀花灌木丛,满眼是金橘色的花朵。春暖花开是希望的象征,可艾莉森满心绝望。
艾莉森却以为未必。伊丽莎白继位十年来,并没有谁愤而造反,不过或许身为君主,时刻担心王位岌岌可危。
“只盼他不会起了疑心,警觉起来。威利还没偷到钥匙呢。”
玛丽接着说:“伊丽莎白必得帮我夺回王位。”
“应该瞒过了。威廉爵士说不定会把这事儿忘在脑后,毕竟整整一下午他都在喝酒,这会儿少说也该有些糊里糊涂。”
“大家却不这么想。”
“倘若我现在去法国,那今生再也不能回苏格兰了。我心里有数。”
接下来的就只有等。
“这么说,你心意已决……”
她们褪下华丽的裙子,套上简陋的短裙,又换上穿旧的鞋子,用佛兰德兜帽包住了整个脑袋,正好盖住玛丽那头显眼的红发。
“就去英格兰。”
下人清理好杯盏,也跟着走了。屋子里终于只剩下艾莉森和玛丽两个。玛丽问:“瞒过他没有?”
这话不假。追随玛丽在朗赛决战并护送她向南溃逃的贵族一致反对。可她一向一意孤行。“我料得准,他们都错了。”
威廉爵士没再言语,退出去了。
艾莉森了解玛丽,她向来任性固执,可这次无异于送死。
威廉爵士如释重负。“那么我不打扰了。晚安,两位夫人。”他向窗外一瞥,艾莉森也望过去。威利已经看不见了,至于船凿破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艾莉森说:“咱们先换好衣服吧。”
她们反反复复谈了几次,每次玛丽都是同一个结论。
玛丽和艾莉森却得出去,而艾莉森试过,不能靠翻墙,只能走大门。威利跟艾莉森和玛丽打了包票,说能把钥匙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只能看他的了。
玛丽接着说:“伊丽莎白虽然是新教徒,但她也认为,君主加冕时由主教傅油祝圣乃神授之君权——我九个月大的时候登上王位。她绝不会赞同詹姆斯篡权夺位之举,她自己最怕被人篡权!”
威廉爵士总把钥匙带在身边,有人上下岛,他要么亲自开门,要么把钥匙交给守卫,离开视线仅几分钟。除此以外,也不需要出院子,外面无非只有几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