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半晌没人回答。
她有时候也这么问自己。“玛丽女王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比她年长几岁,总是像姐姐一样照顾她。后来她长成了貌若天仙的动人女子,我就爱上了她——可以这么说吧。返回苏格兰之后,我嫁了人,但没多久就死了丈夫,似乎注定了我要追随玛丽女王一辈子。”
最后巴宾顿答道:“他不在。”
“玛丽·斯图亚特是犯人,但你不是。你威胁不到英格兰女王,也不觊觎王位,没有权倾朝野的法国亲戚,也不会写信联系教宗和西班牙国王。就算你大摇大摆地走出查特里庄园也没人在意。你为什么不走?”
他带着手下快马加鞭,不到两小时就赶到了山上哈罗。听名字就知道,小村坐落在一座小丘之上,周围都是田地,不久前有位农户兴办了一间学堂。内德在村里的客栈打听,得知有一伙衣衫不整的可疑陌生人步行经过,往北去了。
内德说:“我要告辞了。得赶回伦敦去。后会有期,罗斯夫人。”
一行人由年轻的贝拉米领路,沿着大路,来到哈罗边界,这里立着一块古老的砂森砾岩<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据贝拉米说,邻村叫作林地哈罗。出了村子,在野兔旅店,他们追上了这伙逃犯。
几个伙计进了厨房,出发前要先填填肚子。总算有惊无险,艾莉森呼吸起来畅快许多。
内德和手下拔出长剑,准备一场恶战,走进去才发现,巴宾顿等人正等着束手就擒。
在内德看来,这个人关系重大,但外人却对他知之甚少,这就说明他极为精明,也极为危险。
玛丽叹道:“总算松了口气,感谢主。”
罗伯特·普利供认说,搜捕之前的几分钟,英吉利和巴宾顿就在普利家里。很可能就是守卫看见的那两个人:他们从隔壁教堂逃走,正巧有人赶着羊群经过,让他们趁乱跑了。内德这一次与他失之交臂。这两个人十有八九还在一起,和几个跑掉的同伙会合了。
内德跨上马背走了,这时送货的还没吃完饭。
十天后,内德终于收到消息。
艾莉森用余光扫到那几个伙计抱着空桶回来了,其中一只桶里就装着秘密信件。他们把木桶装上车。要是内德此时命他们打开木桶,秘密也要暴露。好在内德无意喝止几个车夫,只回答说:“我懂,因为我对伊丽莎白女王抱有同样的感情。我之所以动怒,就是因为看到什鲁斯伯里伯爵有负女王所托。”
内德挨个瞧去。几个人都是邋遢相,头发胡乱剪过,脸上涂了什么汁液,妄图掩盖身份。这些人都是年轻贵族,睡惯了舒服床铺,十天来风餐露宿,眼下被抓,都一副解脱的表情。
“真的?”
内德问:“你们谁是让·英吉利?”
“我懂。”
艾莉森回到玛丽女王房中,两人站在窗前,看到内德提着一对鞍囊走到院子里,看样子就只有这件行李。他叫过一个马夫,对方随即把他的马牵了过来。
8月14日,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男子骑着汗津津的马匹赶到西兴里。此人姓贝拉米,一家都是天主教徒,但并无谋逆之意。巴宾顿等逃犯敲开贝拉米家的大门,地点是山上哈罗村附近的阿克森顿公馆,在伦敦往西十二英里处。他们又饿又累,请求主人收留。贝拉米一家施舍了饭菜——声称对方扬言不然就杀了他们——但不肯让他们留下,只求他们快走,之后担心被判成同谋而绞死,为表忠心,急忙赶来报信。
内德进屋去了。
内德立刻吩咐备马。
艾莉森没听说他要走。“后会有期,内德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