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波利特替她们引见。穿绿哔叽衣裤的人是托马斯·戈杰斯爵士，伊丽莎白女王密使。艾莉森突然有种不祥之感，浑身冰冷。

哈尔哼哼唧唧：“唉，上帝，我真是个蠢货。”

戈杰斯显然打好了草稿。他对玛丽说：“夫人，我的主人女王陛下大惑不解：夫人和她二人早有约定，夫人却密谋推翻陛下及其政权，若不是亲眼见过证据，知道此事绝无虚假，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内德暗想，这也难怪。这个人行事仔细。

她正想得入神，就见到远远一队人马朝她们疾驰而来。她一颗心跳到嗓子眼。莫非是解救她们来了？

“再恶劣的行径，上帝也宽恕过。你听仔细了。我要你和往常一样，把瓶子交给送信的人，收下他送来的，送到查特里，再把回信带回来，就是老样子。不许跟任何人、在任何地方提起我。”

马匹驶近了，总共六个人。艾莉森一颗心狂跳。波利特会不会反抗？他只带了两个守卫，寡不敌众。

“上帝宽恕我。”

艾莉森不认得为首的那个人。她心神不定，但也注意到此人衣着华贵，一身绿色哔叽衣裤，绣工精细。一定是安东尼·巴宾顿了。

艾莉森好不诧异：性情暴躁的埃米亚斯·波利特爵士竟然请玛丽·斯图亚特同自己和几个乡绅去猎鹿。玛丽爱骑马，也爱人多，一口答应。

两天后，那个人就出现了。内德一眼就认出他来。

艾莉森替她更衣打扮。玛丽想打扮得又漂亮又贵气，毕竟这些人不久就是她的臣民了。她用假发盖住灰白的头发，最后扣上帽子。

内德心里骂道，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叛徒，你不配。他答道：“我会一直住下去，直到送信的出现。不管等到什么时候。”

艾莉森和秘书诺陪玛丽同去。一行人骑马出了查特里庄园庭院，穿过护城河，踏上沼泽地；大家相约在对面的村子碰面。

“那就是贪财。”

艾莉森一瞥波利特，发现他神色毫无异样，心下奇怪。旷野中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按常理是该警惕的，可看他那副样子，似乎早有准备。

“人家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她再放眼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队伍最后那个颀长的身影竟是内德·威拉德。那么这根本不是来营救她们的人。二十五年来，威拉德一直同玛丽作对。他如今已近不惑之年，黑发里添了银丝，皱纹也爬到脸上。虽然他跟在最后，但艾莉森知道，他才是首领。

“可不是。你为什么明知故犯？你是天主教徒？”

“懂，多谢大人慈悲。”

艾莉森沐浴着阳光清风，憧憬着将来，心情为之振奋。之前有几次解救玛丽的计划，可惜努力都付诸东流，叫艾莉森一次次地失望。但这一次不同，计划毫无破绽。

“不需要你明白。就当作没见过我。听懂没有？”

距玛丽给安东尼·巴宾顿回信，三周过去了。还要等多久？艾莉森算计着吉斯公爵集结军队的时间：两周？一个月？也许会先听到入侵的传言。消息随时可能传来：法国北海岸一支舰队整装待发，数千名士兵披坚执锐，牵马登船。或者公爵不想打草惊蛇，先将战舰分散在各处河岸港口，好打得对手措手不及。

“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