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母亲有远见。这点子很妙,咱们该试一试。”
玛格丽盯着那封信。信搁在床单上,像一只死掉的鸟儿,折起的四边微微翘起,如同僵硬的翅膀,破损的红蜡仿佛血污。她有种预感,这信昭示了自己的厄运。她低声说:“信里说了什么,讲给我听。”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到废弃的修院前。内德说:“教会收回这片旧房舍,却一直空着。母亲当时打算把这儿改成室内集市。”
“葬礼上来了好些人。令堂深受爱戴。”
内德摇头说:“我得做个决断。”他摸索扔在一旁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巴尼答道:“谢谢你,玛格丽。”
玛格丽问:“是女王陛下的?”
玛格丽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和一个护卫。她如今是夏陵伯爵夫人,极少独自出门。两个随从守在几码之外,玛格丽和巴尼、内德握过手,叹道:“今天真是大悲的日子。”
“母亲六十岁了,算不上突然。”凡是有人问起,内德都这样回答,但只是客气罢了;他很想对玛格丽说说心里话。他郁郁地说:“可人毕竟只有一个母亲。”
可内德显然心事重重。他身下毫无反应。巴特喝醉了酒常常如此,但内德还是头一次。玛格丽跪坐在床上,张口吮咂;这是巴特教她的,偶尔管用,但这次没奏效。玛格丽坐直了,双手按着内德的脸,望着他金棕色的眸子。看得出,内德大感窘迫。她问道:“怎么了,我的宝贝?”
玛格丽的语气轻柔而亲昵:“你还好吗,内德?”
“我在想事情。”
巴尼说:“恕我失陪——我有句话要跟丹·科布利说。这次出海,我想叫他也出一份钱,摊一摊风险。”他转身走了,只剩下内德和玛格丽。
“是威廉·塞西尔爵士。”
“我倒说不定。看大海待我如何了。”
玛格丽只觉得夏日里突然刮来一阵冬风。“是坏消息?”
“我可出不起那笔钱。”
内德把信一撇。“我也说不出是好是坏。”
“想什么?”
“巴特叫我替他道个歉——他有事去了温彻斯特。”
“咱们如何是好?怎么走下去?”
“是啊。”
“何必去想?两情相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