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至于自己,也有一份使命。这几周以来,她不知羞耻,借着神圣的使命来私会情人,但在心底里,对上主派给她的任务,她没有丝毫动摇。倘若放弃,那和行淫一般恶劣。
内德望着集市广场对面的老房子,那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他眷恋这个家,喜欢从窗户凝望座堂。“我很乐意代你看管着。家里的事有珍妮特和马尔科姆两人照看,不过我会常来看看。”
该做个了断了。她会悔过,求主慈悲。她会重新投入神圣的任务,为如饥似渴的英国天主教徒带去圣物。假以时日,她也许会得到原谅。
“那巴特利特呢?”
巴尼一耸肩。多少女子对他一片痴心,可怜的艾琳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一起带上——反正他不是巴特亲生的。”
内德是明眼人。“艾琳可是非你不嫁。”
“那咱们就犯了大罪:绑架伯爵世子,十有八九是要掉脑袋的。咱们俩都得死。”
“沃尔辛厄姆要找一个精通法语的帮手,塞西尔想叫我去。我看是因为我一直不回伦敦,惹得他颇为不悦。”
“我也有七情六欲……”
“这么说,你要抛下我了。”玛格丽悲痛欲绝。这就是死鸟的含义了。
巴尼答道:“他们多早啊,二十岁就结婚了,二十左右,是吧?你呢,这都耽搁了十年。”
“未必。我们还可以像这样,彼此相爱,偷偷幽会。”
“她哪天嫁了人,兴许丈夫乐意接替马尔科姆的活儿。”
“咱们骑马去库姆港,等他们察觉,咱们已经在海上了。”
“五十多了。不过艾琳才二十二岁。”
玛格丽心里巴不得答应他。从十五岁到现在,这三个月来,是她第一次觉得快乐。她只想和内德厮守,这种愿望像热病一样,撅住了她的身体。可就算内德不知道,她也知道,叫他给安特卫普的亲戚做活儿养家,他一辈子也不会满足。打成年起,他就和英格兰政务密不可分,在他心里,这比什么都要紧。他爱戴伊丽莎白女王,敬仰威廉·塞西尔,日思夜想的,就是替他们效力解忧。倘若让他为自己而抛下这一切,那等于是毁了他。
“他们俩也老了。”
内德略一沉吟。母亲故世,他突然想到自己也终有一死,诚然,他之前也并非不晓得,只是这种心思更加迫切,他扪心自问,如今的生活是否有遗憾。答案叫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我想像他们一样,”他扭头望着父母之墓,“相伴一生。”
玛格丽摇了摇头。几周以来,她终于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咱们每次都冒着千般危险,而且总有一天会给人发现,到那一天,巴特会杀了你,休了我,把巴特利特从我身边夺走。”
“何苦呢。做水手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妻子几面。那你呢?”
“那私奔吧。咱们装成一对夫妻:织布匠夫妇。咱们坐船去安特卫普,我在那儿有个远亲,叫扬·沃尔曼,他会帮我找活儿。”
内德问:“你真的不想成家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