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届时他们从全国各地赶到巴黎,除了应邀而来的客人,还会有成千上万教徒来观礼。”
这个化名是皮埃尔取的。此人真名叫作罗洛·菲茨杰拉德,来英格兰学院避难的学生中,属他有天资。皮埃尔说:“让他上来。把这个哭哭唧唧的小子带出去,再去买点芝士,我要用早饭。”
“惨不忍睹。我都能想到,他们在街上大摇大摆,炫耀那一身黑衣。”
亨利说得不错,而他之所以勃然大怒,自然也是因为妒火中烧。玛戈想必叫人欲罢不能:她神态中透着不羁。现如今亨利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人抢走,嫁给姓波旁的。
罗洛十分尴尬:“多多见谅。”
皮埃尔要冷静一些。他沉吟半晌,想到亨利忽略了一点,于是说:“这门亲事未必能成。”
“怎么可能。奥芒德·德吉斯夫人是韦罗妮克·德吉斯的侍女。”这话并不属实,奥黛特不过是个使唤丫头而已,但皮埃尔不愿外人知道。“她出去了。”去了鱼市。“刚才那个应门的是家里的下人。”
亨利和父亲一样直爽,厌恶别人故弄玄虚。“你卖什么关子?”
“因此我决定,两人于八月十八完婚。”
皮埃尔暗暗赞同。以罗洛的才华,只做一个秘密司铎的确是屈才了。“你有什么计划?”
群臣一阵交头接耳。这可是大事。不少人暗暗希望婚事不了了之,也有不少人担心如此。现在日子定了,波旁家如愿以偿,吉斯家遭遇重挫。
“艾伦神父委托我来安排。”
亨利怒不可遏。他嫌恶地骂道:“亵渎神的波旁,和法兰西王族结了亲。”
两人握手寒暄,皮埃尔随即关上门。罗洛问:“刚才那位小姐是尊夫人吧?”
“这场婚礼会是法国新教兴起以来第一大盛事,胡格诺派自然欢欣鼓舞。”
片刻之后,罗洛上楼来了。他穿着及地长的法衣,胸前挂着木十字架。
“这是哪门子的好消息?”
皮埃尔后来见过罗洛两次,每次都印象深刻。此人智谋过人,同时心念坚定,眼光灼灼,那是神圣使命之火。他对新教徒恨之入骨,其中有私人恩怨:他来自王桥,当地的清教徒害得他倾家荡产。皮埃尔对罗洛寄予厚望。
“具体如何计划?”
皮埃尔心灰意冷。对吉斯家不利,就是对他自己不利;眼前的一切得来不易,怕要一笔勾销了。他阴郁地答道:“爵爷的苏格兰表姐玛丽·斯图亚特当年嫁给弗朗索瓦,咱们可是皇亲国戚。”
“好极了。自从教宗将伊丽莎白开除教籍,又有十五个忠诚的年轻教徒从英格兰赶来。这次来找您,正是为威廉·艾伦传个口信:我们不久就可以送一批学生返回英格兰了。”
“这下波旁家成了皇亲国戚。”
“客气。寒舍浅陋,我大多时候待在圣殿旧街的吉斯府,不过要是在那儿见面,怕有二十个人瞧见。至于这儿,则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因为毫不起眼,谁都懒得瞧上一瞧。”其实皮埃尔巴不得搬出这个狗窝,只是公爵尚不肯答应在府宅给他腾一间屋子。他如今已然是吉斯家的谋士之首,不过说起论功行赏,吉斯一家总是拖了再拖。“杜埃近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