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只见谷仓里聚着五百左右男女老少,都是站着——里面没有凳子。看穿着打扮就知道,穷人和富人混在一起;天主堂里贵族是分开来坐的。皮埃尔看见屋内一角摆着临时的祭台,一个身着法衣的牧师刚开始讲道。
“行。越难看越好,只要别开线就行。”
片刻后,门口有几个人发觉门外有人,过来挡路。
“那是可以,不过我的针线活儿不比你好多少。”
勒潘咕哝:“我没请你跟来。”
奥尔良。皮埃尔在谋划刺杀。
皮埃尔答道:“我没问你意见。”
“没错,正合我意。”
谷仓破败不堪,木墙上缺了柱子,大门歪歪斜斜,门外还堆着高高的碎石。皮埃尔看见教堂外的骑兵和墓园里的火枪手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勒潘说:“既然如此,我先带两个人过去,说公爵大驾。他们要是明白爵爷有权说话,愿意洗耳恭听,或者能避免流血。”
刺杀的对象是纳瓦尔国王安托万·波旁。成败在此一举。一旦成功,就可以同时削弱吉斯家的两个劲敌,一是安托万的弟弟孔代亲王路易,二是波旁家族最重要的盟友,法国海军上将、蒙莫朗西家族最厉害的角色,加斯帕尔·德科利尼。
“那好。”疤面答道。
然而,他要赢回夏尔的信任,而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指望着穆瓦诺神父开解说这是主的旨意,否则,他皮埃尔就要下地狱了。
勒潘点了两个佩戴护手刺剑的士兵。“布罗卡尔、拉斯托,跟我来。”
“那不成了丑八怪。”
赞美诗终了,几个人在寂静中走到门口。
“不过第一件事是替我把头发剪了。齐根剪,长短不到一英寸。”
勒潘示意他们候着,伸手推开门。
“那好。”
皮埃尔一贯以为万万不可杀人。他有罪,但从没犯下如此大罪。他倒是动过这个念头:当初他恨不得杀了那个小婴儿阿兰,苦于没有脱罪的法子。许多人因他而死,吉勒·帕洛就是其中之一,但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他明白,这次迈过这条界限,就不能回头了。
皮埃尔认出这两个人:当初把自己从圣埃蒂安酒馆押到吉斯府的,就是他们俩。四年过去了,但他死也忘不掉那份屈辱。想到如今的身份比这两个粗人高出几倍,他难掩笑意。日子真是天翻地覆!
夏尔枢机带他来奥尔良,就是为了这件事。因为皮埃尔扔掉奥黛特的孩子,夏尔的气还没消,不过正如皮埃尔所料,夏尔看他有用,才饶了他一命。
瞧着三个人穿过墓地,皮埃尔也跟了过去。
他不必亲自动手,但他是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