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目的呢?”
接着国王又向另一个大臣发问,同样是无关痛痒之事。夏尔枢机对国王耳语了几句,应该是催他下手,但弗朗索瓦摆一摆手,似乎是说:我心里有数。
詹姆斯微微一笑。“告诉她詹姆斯·斯图亚特来了,这就行了。”
弗朗索瓦向一个大臣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对方趋前作答。皮埃尔没心思听他们说些什么。国王应该立刻下手。先讨论末等小事,这倒奇了:难道谋杀不过是国事上的一项吗?
“当然。”皮埃尔又问内德:“这位先生是?”
他默念:快说暗号,主在上——然后再晕倒!
“内德·威拉德,詹姆斯·斯图亚特的书记。”
皮埃尔目瞪口呆。三年来,哆嗦热病肆虐,席卷了法兰西及欧洲各国。染上瘟疫说不定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两个苏格兰新教徒来这儿有何贵干?”
“多谢提醒。”
弗朗索瓦国王大半个身子倚着夏尔,出了大殿。
内德同詹姆斯两人搭乘河船前往兰斯,先顺着塞纳河北上,之后进入马恩河。走水路比骑马要慢,不过比坐三四天马鞍舒适。到了香槟区的兰斯重镇,才知道又一次扑了空:玛丽·斯图亚特已经起驾,拜访洛林枢机夏尔去了。
夏尔示意哥哥疤面公爵跟过去,公爵一脸鄙夷,竟转身背对着夏尔和国王。这反应叫皮埃尔吃了一惊:他如此大不敬,换作君威赫赫的国王,他早就被打进大牢了。
两人这次改成骑马。路上内德还是老样子,逢人就打听消息。他听说还有别人在打听玛丽·斯图亚特的行踪,不由得暗暗心惊。大约一天之前,有个叫约翰·莱斯利的苏格兰司铎打那儿经过,内德猜测是苏格兰天主教派来的,想必他的目的和内德恰恰相反。
接着他就哆嗦起来。
内德心中暗喜:皮埃尔没怀疑自己的身份。要是玛丽以为此行是她苏格兰亲人的意思,而不是英格兰的对头,或许更容易听进去。
过了一分钟,弗朗索瓦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他的目光落在卢维埃身上,皮埃尔以为时候到了——国王别开目光。
皮埃尔言辞不善,但詹姆斯并未动气。他平静地答道:“我来见妹妹。”
奥尔良主教开始长篇大论。皮埃尔恨不得掐死他。国王倚着椅背,合上了眼睛。他八成以为群臣当他在用心听主教进言。其实看他的样子,更像是睡过去了……要么是昏过去了。
皮埃尔望向安托万·波旁。他同样是一脸诧异,显然这不是他安排的什么诡计。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猜不透原因。
内德和詹姆总算赶到玛丽居留的圣迪济耶行宫,只见城堡四面围墙,耸立着八座高塔。两人报上身份,由下人引进大厅。等了几分钟,就见进来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他一脸傲慢,好像不高兴见到他们。他自称是皮埃尔·奥芒德·德吉斯。
国王由枢机扶着,朝寝殿走去。
詹姆斯和内德起身相迎。詹姆斯开口问:“尊驾是王妹玛丽女王的亲戚?”
这时国王却站了起来。他太过虚弱,又跌在王座上。主教还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是没看出国王抱恙还是不关心。夏尔枢机看出不妙,又对弗朗索瓦耳语了两句,但国王疲惫地摇头。夏尔一脸无奈,但只好扶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