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最叫他心神不宁的还是玛丽。她会不会答应？要是没有她授意，这个计划根本是一场空。

内德说：“我是法王派来的耶稣会探子，前来绑架玛丽·斯图亚特。我衣服下藏着两把手枪，一把杀掉伯爵，一把打死伯爵夫人。我的六个手下藏在干草车里，个个全副武装。”

他劝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办妥思罗克莫顿。

伯爵大怒：“见鬼了……”

罗洛·菲茨杰拉德不放心弗朗西斯·思罗克莫顿。

内德充耳不闻，对伯爵说：“从今天起，让她在塔楼用饭。”

他和英格兰学院的学生不同。他们发誓效忠教会，以服从和奉献为己任。他们去国离家，苦读数载，立下誓言，之后返回故土，对各自的任务，他们已有多年的准备。他们明白此事关乎生死：学院将沃尔辛厄姆逮捕处决之人视为殉教者，每次都加以褒扬。

玛丽一派威仪赫赫：“在我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

思罗克莫顿可没有立过誓，他是个纨绔子弟，对天主教抱有一腔浪漫思想。他讨好的是自己，而非上主；他的勇气、决心都未经试炼，说不定要打退堂鼓。

这一番话足以叫莱斯特哑口无言，但内德不免沮丧。时机尚未成熟，现在拿人的话，自然会挫败这场阴谋，但玛丽·斯图亚特意图不轨的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这一次又是争权夺利坏了事。

伯爵夫人哪受得惯别人发号施令，但她自知理亏，只犹豫了片刻，就依言跟了过去。

女王问：“都是什么人？”

内德对伯爵夫人说：“夫人，请陪她们二人回房。此刻院子里并没有耶稣会探子，不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进来了，还是时刻防范的好。”

“陛下，为免打草惊蛇，我不想贸然透露姓名——”沃尔辛厄姆故意瞥了莱斯特一眼，“当着众人。”

伯爵傻乎乎地答道：“不得不说，还是不要这样回禀陛下的好。”

就算他没有反悔，也一样叫人担心。他是否小心谨慎？他可没担任过秘密任务。他会不会哪天喝醉了酒，跟狐朋狗友吹嘘起来，说漏了嘴？

“这是试探。伊丽莎白女王陛下派我前来，查看大人将玛丽看守得如何。大人，我该怎么回禀陛下？说我一路畅通无阻见到玛丽，无人查问搜身，还可能带了六个手下？”

佩格·布拉德福德也叫罗洛担心。艾莉森说，只要是苏格兰女王玛丽开口，佩格什么事都会答应；不过谁知道艾莉森是不是看走了眼。

两个人看不出内德是不是开玩笑。伯爵问：“这是谁的恶作剧吧？”

玛丽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艾莉森忙不迭跟了过去。

莱斯特正要气冲冲地回嘴，女王先开口了：“不错，怪我多此一问。那好，弗朗西斯爵士，你还有要事在身，先退下吧。”

内德不加理会。这妇人阴谋杀害他所效忠的女王，何必跟她客气。

“多谢陛下。”

玛丽答道：“大胆狂徒，我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