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但这恰恰是内德的打算。他说:“这两千名新教徒中,你能组织多少身强体健之人,在女王驾崩之后,拥护伊丽莎白,和玛丽·斯图亚特的势力作战?”
“腓力国王一定龙颜大悦。”
丹一脸惊恐。“我不想卷入什么谋逆之事!”
丹的脸上第一次呈现出希望的光——虽然只是复仇的希望。“果真如此?”
塞西尔的西班牙语并不流利,好在费里亚精通英语。塞西尔称自己碰巧经过,顺路登门造访。费里亚客气地道谢。两人先是顾左右而言他,彼此客套一番。
这么说有四百人,这正是他要打探的消息。比预想的要多,他暗暗高兴。他开口说:“你以为英格兰英勇无畏的新教徒只有你们?”他把嗓音压得更低了。“像你们这样的教徒,全国上下每个城市都有,他们愿意远赴哈特菲尔德,为伊丽莎白而战,只等她一声令下。”
这些礼节之下,可谓暗流涌动。腓力国王以支持天主教会为神圣使命;在斯威森和雷金纳德爵士的游说之下,他极有可能反对伊丽莎白。
“四百名王桥人也无济于事。”
内德心下沮丧。他以为十拿九稳,丹为了为父报仇,会一口答应率领王桥民兵队拥戴伊丽莎白,对此还向威廉·塞西尔爵士言之凿凿。看来是托大了。
塞西尔一整天愁眉不展,思索如何劝服西班牙国王置身事外。之后,他带着内德去见费里亚伯爵。
丹没有接口。内德紧盯着他,等他答复,盼望他答应。丹总算开口了:“我得考虑考虑。”说完就走了。
这位西班牙大臣夏天里来过哈特菲尔德,内德见过他。伊丽莎白欣然同他会面,认为这次拜访就表示其主腓力国王没有公然反对自己。她对费里亚伯爵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告辞的时候,对她有些动心。然而,各国关系一向瞬息万变。费里亚对伊丽莎白着了迷,但这未必作数。他是个老到的外交官,一向彬彬有礼,但做事冷酷无情。
“还有一件事。你要盯紧斯威森伯爵和雷金纳德爵士。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譬如囤积武器,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到哈特菲尔德送信给我。尽早得到消息,是制胜的关键。”
寒暄之后,塞西尔说:“私底下说一句,英格兰和西班牙打败法兰西和苏格兰是指日可待。”
内德知道他没说实话。他凑近了,加重语气:“要是有一群贵族天主教徒,兴许由斯威森伯爵率领着,集结大军攻入哈特菲尔德,将伊丽莎白囚禁,恭候玛丽·斯图亚特跟那两位说一不二的舅舅从法国抵达,你难道袖手旁观?”
内德暗暗奇怪。英格兰几乎没有出力,赢的只是西班牙;苏格兰的关系更是微乎其微。塞西尔是在提醒对方看清友方敌方。
丹别开目光。“我哪儿知道。”
费里亚说:“胜负已见分晓。”
塞西尔带内德到伦敦见他。
丹沉吟着点头。
论大小,伦敦城无法和安特卫普、巴黎或者塞维利亚媲美,不过英国贸易蒸蒸日上,伦敦就是其心脏所在。出了伦敦城往西,一条大路沿着河流走向,连接着座座滨河的宫殿和花园大宅。出了伦敦城走两英里,就到了伦敦所辖的自治市威斯敏斯特,即国会所在地。王公、议员、朝臣聚在怀特霍尔宫、威斯敏斯特宫院以及圣詹姆斯宫,反复讨论法律条文,商人这才得以经商。
这并非虚言,只是有几分夸大其词。内德说:“倘若你笃信教义,并渴望信仰的自由,不必时刻担惊受怕,怕因信仰而被活活烧死,那你就必须为此而战,是真刀真枪地战斗。”
费里亚住在怀特霍尔宫,这是一片洋洋洒洒的宫殿群。塞西尔和内德运气不错,他正打算回布鲁塞尔见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