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二天,所有的修士离开了王桥。
塞姆似乎被吓坏了:“这能保护我们吗?”
主教宅院坐落在中心广场上,在教堂的对面,羊毛交易楼的旁边。今天不是集日,所以广场上人很少,那个永久树立在那里的绞刑架便显得格外醒目,在警告着坏人们:看看郡民们将怎样对付不法之徒。
“在一定程度上能,”凯瑞丝说,“但不完全能。”
她和梅尔辛前往夏陵的主教宅院去见他。路上,梅尔辛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进入视野的黑头发姑娘,当路旁没有姑娘时,他就扫视森林。他在寻找洛拉,但当他们抵达夏陵时,却连她的影子也没看见。
“那样我们照顾病人,岂不是非常危险!”
“这太粗暴了,”琼说,“但如果能避免像上次黑死病流行时那样死那么多人的话,值得一试。”
亨利刻意以一种不偏不倚的语调问道:“有什么原因吗?”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
梅尔辛祝贺亨利被提名为蒙茅斯大主教,随即直截了当地进入了正题:“菲利蒙副院长停止了塔楼的建造。”
塞姆一言不发。黑死病复发的消息看来重挫了他的傲气。
她第一个游说的是亨利主教。
乌娜回答了他。“我们不害怕,”她说,“我们期待着死。对我们来说,那是企盼已久的和基督的团聚。”
她在选择主教问题上没有发言权,但有办法施加压力。
“是的,那当然。”塞姆说。
凯瑞丝必须阻止菲利蒙当主教。这是他迄今最大胆的行动,但他准备得格外细致,而且他有机会。若是他得逞了,他就会再度控制医院,也就有了摧毁她毕生心血的权力。但他还可能变本加厉。他会恢复旧日黑暗的正统教义,会在村庄里任命像他本人一样心狠手辣的教士,会关闭为女孩子们开办的学校,会反对跳舞。
亨利进来时,像往常一样,跟着克劳德教士。这两人都不显老。亨利比凯瑞丝稍大一点,克劳德可能要小十岁,但两人看上去都像是小伙子。凯瑞丝注意到,教士通常都会比贵族显得年轻许多。她怀疑这是因为大多数教士——除少数道德极其败坏者外——都过着有节制的生活。他们的禁食制度迫使他们在星期五、圣徒节,以及整个四旬斋期间,都只能吃鱼和蔬菜,理论上他们也不允许喝醉酒。贵族和他们的妻子正相反,纵情吃肉,豪饮狂欢。他们的脸上布满皱纹,他们的皮肤易于脱落,他们的身材大多佝偻,而教士们在他们平静、简朴的一生的晚年,仍大多保持着匀称的体型和敏捷的身姿,恐怕这就是原因。
乌娜问:“如果患者们被隔离在家中,他们怎么吃饭呢?”
亨利主教不是敌人,但在很大程度上也不是盟友,当他们在厅里等候时,凯瑞丝不安地想。他也许会说他将努力超脱于王桥的争执之上。如果以更大的恶意来揣度他,那么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都会坚定不移地关注自己的利益。他不喜欢菲利蒙,但他不会让这一点来影响他的判断的。
“邻居们可以把食物放在他们的门阶上。但任何人不得进去,只有做医生的修士和修女们除外。他们可以看病人,但不得接触健康人。他们从修道院去患者家,从患者家回修道院,中间不得再进入任何其他房子,甚至不能同街上的任何人说话。他们应当无论何时都戴上面罩,每次接触病人后,都必须用醋洗手。”
主教宅院是座朴实无华的石砌建筑。底层有一个厅和一个礼拜堂,二层有几间办公室和几间私人住房。亨利主教给这座宫带来了一种凯瑞丝认为大概是法国式的风格。每间屋子似乎都能入画。主教宅院的装饰丝毫不铺张奢华,不像菲利蒙在王桥的宅院,到处是地毯、挂毯和珠宝,让人想起强盗的洞穴。然而,亨利的房子中也有一些极具艺术性的物件,使房中的一切都显得令人愉快,比如:一座能映照从窗外射来的光的银烛台;一张闪闪发光又古色古香的橡木桌;没有点燃的壁炉上摆放着春天的花朵;墙上挂着绣有大卫和约拿单故事的小幅挂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