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菲利蒙和他在一起,一如既往地热情地搬椅子,倒饮料,但他的神态中有一股新的自信,一种让人知道他属于这里的表情。
“真棒!”
“好嘛,菲利蒙,你如今当上舅舅了,”凯瑞丝说,“你觉得你的新外甥萨姆怎么样?”
“在冬天用的时间多些。可是在夏天,白天有十六个小时,我一天能织六码,当然有玛奇帮忙。”
“年久失修了,我觉得有一个谁来付维修费的争议。争来争去从未解决,人们就退回去自己踩布了。”
凯瑞丝早些时候给他带来了一标准袋的粗羊毛。玛奇安排好把那些羊毛经过清洗、拣选,纺成了线。纺线的活儿是镇上的贫穷妇女干的,而清洗和拣选则是由他们的孩子动手。
“噢,这么说他无权收费,更无权强迫人们使用了!”
“我织窄打布,”马克解释说,“窄打布就是一码宽、十二码长的一匹布。我织不了宽幅的,因为屋里摆不下这么宽的织机。”四卷褐色的坯布靠墙堆着。“一袋羊毛可以织出四匹窄打布。”他说。
“是这样。”
“我一定去说!”
“我不相信意大利的织工全都比你还壮。”
她大步流星地向修道院走去,但在到达之前,她又转念一想。副院长居所的厅堂是用来会见镇上人的,无论如何一个女人没约好就单独进去也是非同一般的,何况戈德温对这类事越来越敏感了呢。更主要的,直接的面对面不一定是改变他的主意的最好办法。她明白了,她得把这事再想周全一点才能收效。她回到她家,和她父亲一起坐在客厅里。
“一部分靠织工的力气,要看他下层板条挤压羊毛时使了多大的劲儿。”
“年轻的戈德温在这事上站得不稳,”埃德蒙马上就说了,
马克的织机是个木头架子,一码多见方,竖在地上,占掉了大部分的居住空间。织机背后紧靠后门是一张带两条板凳的桌子。显然,他们全家都得围着织机睡在地上。
埃德蒙给副院长捎去口信,询问什么时候戈德温方便,可以一见,回话说他现在就有空,于是埃德蒙和凯瑞丝就穿过大街,到副院长居所去了。
他的妻子玛奇站在这一间屋的房子后面的炉火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身边还站着一个腼腆的男孩。玛奇比她丈夫要矮一英尺多,不过她的身材很结实。她胸围很大,后臀突出,让凯瑞丝联想起一只肥鸽。她那向前翘的下巴赋予她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不过这倒不完全没道理。她虽然好斗,心肠却好,凯瑞丝挺喜欢她的。她请她这位客人来上一杯苹果汁,凯瑞丝没要,因为这家买不起那种饮料。
戈德温这一年来变化很大,凯瑞丝心想。孩子气的急切已经一扫而光。他似乎很警觉,像是等着他们发难。她开始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当副院长的性格力量。
“进屋来,我给你看看。”
“我知道——我没有批评的意思。只是意大利的呢绒完全不同——那可也是用我的羊毛织的。”
“从来就没有用漂坊还要收费的。据说,漂坊是由镇上一个叫杰克的匠师为伟大的菲力普副院长造的;杰克死后,菲力普就给了镇子永久使用那漂坊的权利。”
马克气恼了:“松?我的坯布是全王桥织得最紧密的!”
“人们为什么不再用了呢?”
凯瑞丝摸了摸布面。她很激动:她已经实现了她计划的第一步。“为什么织得这么松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