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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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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

那段时间她整天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笨重的木头。她感到无聊,半死不活,她觉着麻木。

和爱意

她一度觉得那个屏保就是个谢罪的礼物,是为了某件他不会承认做过的事情而对她的弥补。就在那段情感缺失期,当时埃文肯定心有旁属——就算肉体没有,精神上多半是的——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关系。另一张脸,另一个身体,另一种声音,另一种气味。那些衣服不是她的,是别人的腰带、纽扣和拉链。那个女人是谁?她心生疑窦,却猜错了。凌晨3点时,在失眠的黑暗中,这鬼魅般的存在向她发出嘲笑,而后消失了。她什么都无法确定。

她终于得知那个新的淑女名叫玛乔丽。康斯坦丝想,这是一个几乎已经消失的名字,玛乔丽一家即将灭绝;而这一刻对她来说一点也不早。玛乔丽黑发、黑眼睛、细长腿,是河船的兼职会计,她喜欢用色彩明快的非洲织物缠绕腰肢,手工珠子耳环不停晃动,总爱发出刺耳的大笑,就像一头得了支气管炎的驴子。

埃文为这个大门费了不少功夫。他画了交叉阴影线,上了水彩,甚至在远处的田野里添加了几匹放牧的马,虽然他明知道可以用几条龙来糊弄的。画面非常漂亮,颇具威廉·莫里斯的风格,或者说更像爱德华·伯恩-琼斯的作品,可就是没抓住重点。大门和高墙都太干净、太新,维护得太好了。尽管阿尔芬地自有奢华之处,但它的绫罗绸缎、织锦、华丽烛台等,大多是古代的,暗淡而带点破旧感;它也常常是荒凉的,有大量的废墟。

或许是康斯坦丝这么觉着,不过加文肯定不会这么想。因为康斯坦丝走进房间时,加文和玛乔丽正扭成一团,从加文的后背看倒也没有任何痉挛抽搐的迹象。餐桌上一片狼藉,衣服乱丢在地板上,玛乔丽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那是康斯坦丝的枕头。加文呻吟着,也许是因为高潮,也许是康斯坦丝进去的时机让他很不高兴。玛乔丽则高声叫着,也许是冲着康斯坦丝,或是冲着加文,没准是对整个局势发出感慨。那是嘲讽的嘶叫,并不友好,充满怨恨、不快。

屏保上的大门是石头结构,罗马拱门,矗立在一堵很长的高墙中间,墙顶还有几个炮塔,上面飘荡着红色三角旗。这是个装着铁栏杆的大门,门敞开着。门外望去是阳光普照的风景,远处有更多矗立的炮塔。

康斯坦丝还能说什么呢,除了你还欠我一半房租?

月亮,白皙、圆润,在幽暗中发出柔光,充满诱惑吗?不过另一个臀部则紧致而强壮,更为主动而非被动,咄咄逼人而不仅仅充满诱惑,更像是一条蟒蛇,当然形状不尽相同。借助带手柄的镜子,康斯坦丝观察着自己的背影。没理由啊,这和加文的描述毫无关联性。会不会是康斯坦丝在“鼻烟”餐馆当服务生时,把自己曾被诗意化的臀部累没了;因为她太累了,更想睡觉而不是做爱,所以加文就和另一个新鲜、活泼的挚爱在他们厚实的床垫上翻腾?而那人有一个让人心动、难舍难分的臀部?

很久以前她就开始创作《阿尔芬地》,几年后才遇到埃文。遇到埃文前她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住在没有电梯的两居室公寓,地上摆一张笨重的床垫,走廊里有一个公用的厕所,还有一个电茶壶(她的)和电炉(他的),他们原本不该有这些东西的。屋里没有冰箱,于是他们把装食物的器皿放在外面窗台上,食物冬天会冻结,夏天会腐烂,春秋季倒是保存得不错,除了会引来松鼠。

过去加文总是喜欢当众羞辱康斯坦丝,用诗人擅长的尖酸刻薄的讽刺话来说她:她倒觉得那是一种恭维,因为她由此成了他的关注点。在某种意义上,他是在炫耀她,既然这么做让他兴致勃勃,她就温顺地接受那羞辱的洗礼。可是后来他不再羞辱她了,相反,他开始怠慢她,这就糟糕了。当两居室只有他俩时,他不再吻她的脖子,不再扒掉她的衣服,不再用浮夸的、按捺不住饥渴的样子,把她甩到床垫上。反之,他会抱怨背部痉挛了,并暗示(不止如此,他还要求)她弥补他的疼痛和僵硬,给他口交。

她要过桥,悄悄地穿越树林,得小心埋伏,等她从另一头出来,就到了交叉路口。接着就得决定走哪条路了。它们都在阿尔芬地,但是每一条路都有不同的归属。即便康斯坦丝是创造者,是木偶牵线人,是决定命运者,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走到哪一个终点。

这可不是她喜欢的动作。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比起这个,她倒是有许许多多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想往自己嘴里塞呢。

康斯坦丝能想象到他要这么做的诸多原因,但还是微笑着抱了抱他,问他晚餐想吃点什么,不再提这事了。

不过她没这么说。加文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其他什么都不是,可当时不值钱就是诗人的特征之一。她搬了出去,带着自己的电茶壶,不久就签下了《阿尔芬地》一书的第一份合同。她靠精灵发家致富(对她而言的致富)的传闻刚在河船传开,加文就赶到她全新的三居室公寓要求复合,公寓里显摆地放着一张货真价实的床铺,当时她的床伴是一位民谣歌手,虽然这关系也没维持多久,而且他还尝试过要和她重归于好。玛乔丽就是个意外,他说,算是突发事件,不当真的,以后绝不再发生。他真正的挚爱是康斯坦丝,她当然也明白他们俩才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他一下就把她反驳了,也把问题小而化之。

加文此举不只是粗鄙低俗,康斯坦丝对他说。难道他就没有羞耻心,没有尊严吗?他没意识到自己就是寄生虫,毫无自主精神,自私透顶吗?加文起初被自己之前温柔的月下姑娘那番剑拔弩张的样子弄呆了,他搜罗聚集了所有讽刺挖苦的话加以反抗,说她就是个怪物,说她的诗作一文不值,说她的口交水平超烂,还说她愚蠢的阿尔芬地就是小孩的空想,说他自己流浪汉的脑壳都比她那一整只吹气面球般的小脑袋更装得下才华。

她从未逼迫他说出那段插曲,从没对他明确提出过。那个话题就像那个D开头的单词:就在那里,就像他们头顶的一条巨大的广告飞艇,可一旦被提及,符咒就会被打破,一切就终结了。埃文,你真的爱上别人了吗?振作起来。用常识想想。我干吗要这么做?

门的另一头没有阳光普照的风景,而是一条狭窄的公路,近乎小径,蜿蜒向下通往一座桥,那里亮着灯,因为是晚上,灯火微黄,形似鸡蛋或水滴。桥那头是一片黝黑的树林。

相比之下,在阿尔芬地就没人要求口交。不过那时阿尔芬地也没人有厕所。厕所不是非要不可的。巨型蝎子都要入侵城堡了,干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日常的身体功能上?不过阿尔芬地是有浴缸的,更确切地说,是茉莉飘香的花园里挖出的方形水池,还是热的地下温泉呢。一些更为奢靡的阿尔芬地人就在他们俘虏的鲜血中泡澡,这些俘虏被拴在水池周围的木桩上,眼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消逝于殷红的水池里。

康斯坦丝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康斯坦丝不再参加河船聚会了,因为别人都拿同情的目光看她,还会问一些诱导性的问题,诸如“加文去哪里了?他刚刚还在这儿的”。他们比她更有数,知道有好戏看了。

在屏保的大门上,是镌刻在石头上的传奇,是仿哥特式的前拉斐尔风格文字:阿尔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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