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姆可以把货安全地留在原地,次日中午之前都不会有人去干涉这个上锁的单元。他和他的货车在那之前就能顺利赶来。
那是没唱出的歌词,因为所有这些对极地涡流的赞美,让我们大赚一笔。聪明点,找个暖气,吻我的屁屁。
什么穿礼服的干尸?真的吗?别瞎说!我哪里知道。
她确实不愿意。她痛苦地长叹一声,一辆发动不了的汽车是他无休止的窝囊表现中的又一笔。她开始穿上冬衣,戴上手套、围巾,穿上靴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他能听到她撸起了无形的袖子:赶紧解决问题。
一样样来。首先,他打开了第56号单元。一切照常:几件家具,品质上乘,是那种可以在店铺里再出手的。摇椅,松木的,魁北克产;两张茶几,20世纪50年代的,应该是桃花心木的,细长的乌木桌腿;在这些中间,还有一张工艺书桌;右手边的三个抽屉里有密封的白色袋子。
“要不然我就得在这里等着,直到他们派卡车过来,”他说道,露出自己希望展现的漫不经心的微笑,“可能得几个小时,也许……也许我得在这里待一整天。你可不愿意吧。”
完美,确实如此。最大限度的推诿。没有丝毫与他相关的线索。我不知道它怎么在那里的!我在拍卖会上买了这个单元,我出价得手了,谁都可以的。我也和你们一样惊讶!不,我把这些抽屉运回店里前没有打开过,干吗打开?我卖古董,又不卖抽屉里的东西。
“银色骑士,”她说,“店外面有银色骑士招牌吗?骑马救人的那种?”她竭力表现得轻松。她又笑了,有点气喘。山姆没有悔棋,相反他做出了谴责皱眉的表情。别以为你能魅惑我,女士,我可是来赚钱的。
山姆在这节骨眼出现了,他熟知斯塔福德郡,冲她微笑,彬彬有礼,殷勤有加。他擅长享乐,对此有少见的天赋。他乐于分享。
“你不会找不到的。”他说。她会丢开他吗?让他陷入困局?没人知道怎么追踪她,除非她蠢到在租单元时用了真名。这么做有风险,让她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可是他需要冒风险。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她会坐在银色骑士酒吧里等他。
不过在为瓷器猎犬买配件的那天,她准备行动了。她本不该对陌生男子,就是他,如此敞开心扉,不该主动给予如此多的个人信息。父母双亡,得到一大笔遗产,足够让她能辞掉学校教职,开始享受生活。可是怎么享受呢?
他给奈德发短信:交通瘫了。该死的暴风雪。明早再弄。晚安。
“你回来干吗?”她问。一脸卑下却迷人的微笑:没准她会好心地看看她自己的车能否发动,接着也许她会帮他把车发动起来?可以这么说,他默默地自言自语。他甚至不介意试试把她发动一下,看看能否把她赢回来,至少有足够的时间来利用一下和解的激情,但现在不是时候。
接着终于有下家买去了那张书桌,很可能是周一,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他只是个储物箱,只是个送货员。
无疑是格温妮丝计划清单上最重要的事情,她就爱列清单。
奈德也没打开过抽屉。他很清楚哪些抽屉不该开。
于是他无精打采地走回屋里。幸好他还有钥匙,尽管换锁
他们第一次好上,是格温妮丝走进他店里,想给自己刚继承的一个很丑陋的斯塔福德郡古董瓷器猎犬买一个相配的东西。当时她觉得他令人难以抗拒:他急躁、令人兴奋,又很有趣,就像20世纪50年代音乐剧里的配角,某个可爱滑稽的家伙,淘气,但内心值得人信赖。很可能此前没有其他男人像他那样关注过她,即那种细致入微、摩挲般的把玩和观察,仿佛她就是一只价值昂贵的茶杯。也有可能她还没开始关注身边的男性,因为她一直忙于照顾生病的父母,没有在男人身上花太多时间,也没有让男人在她身上花太多时间。可以这么说。倒不是说她不美。她很美,是小巧玲珑型的美,只是她好像并不明白该如何处置这种美。她有过几任男友,不过在他看来他们都是些可悲的胆小鬼。
他非常冲动地想拿掉手机里的SIM卡,把它放进干瘪新郎的胸口口袋里,不过他忍住了。然而他还是下了线:没有关机,但下了线。
可是她失败了。
我不知道,警官,奈德会说。他从仓库给我发短信。大概4点左右。他那时还好好的。他照理一早会回到店里,然后我们就开着货车过去,把几个单元都清了。这之后,就没消息了。
把他从困境中拉出来,给他掸掸灰尘,把他擦得锃亮如新,这种事情曾是她挚爱的使命。要有人能治他,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