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架和死人
那四人除了一个红脸汉子,另一个面色焦黄,人却偏瘦,再两人却是相貌相像,皆是黑脸,应该是一对亲兄弟。见他说话间眼中精光毕露,隐隐有摄人之感,言语又说的客气,“哼”了一声,不复再言。
这蓝衣人双眉一挑,复又言语温和地笑道:“几位莫非是引岭五连环当面?”
这引岭五连环乃是沮桦王国出名的七级高手,十年前也曾参与沮桦、航迦两国的落花之战,斩获颇多。当时他们都不过五级六级,却都已因功封了领地骑士。落花大捷后,所属主将贪功,追击攻下航迦帝国的台岛关,结果被航迦王国圣岚军团截其粮道,最后全军覆没。这五人虽然靠了武勇突围而回,但阵前战失主将,按军律要判流千里,因此畏罪逃亡到引岭落脚,十年来在沮桦南五郡纵横来去,做下来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象这等没什么赚头,反多了许多风险的生意,又做它来干什么。
……
柳新臣正想着今天可安稳了,却偏偏天不遂人愿,忽听得堂中“轰!”的一响!
“呔!兀那汉子,啰嗦个不歇,还教人吃酒不吃!!”
却是四个外乡客中的一个红脸汉子听得心烦意乱,猛地拍了桌子。
那蓝衣汉子的左手托在酒坛下,肤色白皙,骨节纤细,手指修长,说不出的风光霁月,一边却是那柳新臣这小二丑陋的模样,两者乍放在一起,就如八百年前吴道子的仕女图上拍死了一只苍蝇,真有惨不忍睹之感。
柳新臣倒也知道自己相貌可憎,“啊……啊……”地躬身叫着,递了酒坛之后,忙退到左边的屋角小凳上坐下,支着下巴又开始听那和善中年人讲故事。
那蓝衣汉子接过酒坛,手起一掌,“扑!”地一响削去了泥封,手掌一翻,泥封未落,就已接住,随手就放在了桌角。这几下兔起鹘落,虽不见惊奇,但手法如行云流水,却是能从平淡间看出一丝神奇来。
柳新臣在旁边偷偷见了,心中却是一凛——这人,好像是个魔战士!
所谓魔战士,就是对体内元力魔劲运用别有一功的人,这些人的冥想途径和寻常武者,据说许多还另有传承。杀起人来无声无息,往往在人堆里挤了一遭,里面说不定那个人就中了暗手,偏偏当时还茫然不觉,要等到许久才会发作。而且,这些人往往有几个师兄师弟,出了事情,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让这些人找上门来。因此,许多武者看见了魔战士,往往就有些忌讳,让人一步。
这一声叫嚷,势如惊雷,整个屋内回声都响了三四次!
“妈的!要打架了!又要连累我收拾东西……”柳新臣大叫晦气,立时装作被吓呆了的模样。屁股后面双手还搬了小凳,一跳又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这几个人。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那桌子吃不住大力,盘碗俱是一跳,只听得酒碗摔在地上“乒”地一响,然后就是碎片溅开的“叮叮当当”之声。
右壁的五人,那两个少年面色一变,看了长辈一眼,却不敢自作主张乱发脾气。外首的黑衣大汉肩背绷起,肌肉如水一般流动,里首的和善汉子笑容不变,纤长的十指却是一颤。
上首的蓝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目光在四人身上扫射一遍,开口道:“我们三人带了小辈来这福格森林经些历练,我这位老兄弟也是小儿辈关心过甚,不想烦了四位,却是抱歉的很。”
那下首两个少年立时站起,来接酒坛,外侧那伶俐少年突地一扭腰,一胯挤在内侧的少年腿侧。内侧那少年一脸憨厚,受了这一胯,髋部微振,已将这一挤之力消于无形。面上却状若不觉,“嘿嘿”躬身,抢先伸手,轻轻接了酒坛过来,转头对那伶俐少年一笑,才将各人面前酒碗给倒满了。
三个汉子见两个后辈在他们面前争宠,都是莞尔一笑,却故作不知——不过这两个小子也只是这般争执惯了,倒不以为就能躲过师叔师父的眼睛去。
从外表看起来,这儿不过是山野荒僻之地的一个小酒馆,底楼卖些水酒吃食,二楼可住四五间客人。也没什么装饰,整个堂中,再加上左壁的一桌四个打猎刚回的外乡客外,再无他人。
柳新臣坐在墙角,思忖着这些人都是高手,真弄起来村中怕也有损伤,老板娘应该不会下手。
况且一则这五个人还没进山,身上自然就没什么油水;旁边这四人虽然刚从山中回来,但观其身手,也俱隐隐在自己之上,村子毕竟是隐居的地方,不是杀人夺命的强盗窝。就算干翻了这九个人,消息泄露的可能性也是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