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断舍离

凌瑶说：“可这个是你亲爸，你俩有血缘关系的，你就没觉得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

何萧萧在商厦底楼的一间咖啡馆喝了杯拿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有两个小时的回程路在等她。

何锐怒吼：“知道了！我马上去背书！”

纪承泽似乎有些宿醉后遗症，脚步不是太稳，站在街头等红灯时，淡淡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茫然，好像他随时可能迷失在这街头。

凌瑶笑起来。她换好鞋，站门口想了想，又说：“何锐，别管你妈妈的事了，我觉得你刚才的想法很好，等你长大总要靠自己的，早点有这个意识不吃亏，但光有想法没行动也不行，以后你得想想怎么为自己活着，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还能反过来帮你妈妈呢！”

红灯换绿灯，纪承泽的目光自然而然往对面扫来，何萧萧在他看清楚自己之前飞快转身往回走，低着头，行色匆匆，好像一个纯粹的赶路人，心里却异常诧异，认出纪承泽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冲上去揭发他，而是尽快隐藏自己。

何锐得意地咧嘴，“他个子真高！而且他告诉我，他跟我这么大的时候也很矮，坐在教室第一排，嘿嘿！”

茶杯是最后装进纸袋的，凌瑶俯身提袋子时看见杯口有一圈茶渍，这让患有轻微强迫症的她有些不舒服。反正时间还早，她从纸袋里掏出盐罐子，倒了些在杯中，拿去茶水间擦洗。

万一纪承泽不在上海，她还可以去SHE找阿曼达喝茶联络感情，阿曼达是个没有休息概念的打工人，一周七天都蹲点在公司，很拼。

整理物品不费事，十分钟就搞定了。凌瑶把要带走的东西统统装进一个大纸袋，纸袋有些沉，因为东西很多，主要是同事们送的小礼物，以吃的为主。

一路车况顺利，何萧萧九点半到纪承泽公寓附近，为了免去登记的麻烦，她找了个购物中心把车停进地下车库，然后走着去对面的小区。

毛经理同意凌瑶周一不用再来公司，这意味着凌瑶与友成短暂的雇佣关系到此为止了。

或许重逢后她从未真正信任过纪承泽，或许潜意识里她明白这样的场面迟早会出现，所以那天晚上她会用不屑的口吻反驳凌瑶的爱情理论。

“嗯？”

然而走着走着，她还是感觉到凉意像一条冷飕飕的蛇，从后背慢慢往上爬，爬过她脆弱的骄傲。她用力勾起嘴角发出冷笑，却不知该针对谁，只是狠狠笑着，直到那条击垮她的蛇从心里游出来，落在脸上。

“感觉不出来——不过看见他我就放心了。”

她擡起手，抹去两边脸颊上的湿热，钻进购物中心的小门，在靓丽有序的商铺中间游走了好一会儿，冰冷的心才有所回暖，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重新拉回人间。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何萧萧忽然犹豫起来，或许约在购物中心的咖啡馆谈更有分寸感，谁知道去了公寓会发生什么，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但这样就看不到纪承泽最初的反应了……

周彦一直坐在电脑前，凌瑶跟人聊天他都能听见，偶尔的，他会扭头朝她看一眼。凌瑶犹豫要不要去找他，最后放弃了，不想虚伪地表现出心无芥蒂的样子。

她握着手机，在两种意见之间徘徊。红灯时间有点长，还剩三十多秒时，小区里走出来一对情侣，女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穿着华丽时尚，一头蓬松的长发披在肩头，虽然距离远，仍能依稀分辨出眉目，长得白净可爱，有几分娇憨，男人紧紧把她圈在怀里，两人像被胶水黏住了似的密不可分。

凌瑶一点半到公司，研发组的同事们都在加班，她最后一次跟每个人告别，互道珍惜，除了周彦。

何萧萧微微张着嘴，却动弹不了——她认出男人是纪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