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故人

“圣上并没有怪罪您。您……何必来此忍受清苦？”

他一定跟阿娘说了些什么。比如说，方据和方沉山并非劫犯，他们已经死在岷州。

沈星河一身玉色宽袍端坐对面，看到那双昔日保养得羊脂玉似的手变得粗糙，心情复杂。

比如说，他改头换面，要给所有人讨还血债。

夏夜里的青龙观分外清幽。巨大的钟馗壁画前，文宜长公主与沈星河隔着石桌对坐。文宜不着粉黛，穿一身朴素道袍，神态安然地煮一壶茶。不似往日雍容华贵，却更显清丽端庄。

沈星河望了一眼袇房的方向：“虚怀道长是小杞的同乡，小杞过去探望他了。”

阿娘是如何知道的？为什么从未向自己透露过？

文宜问：“方小杞去哪了？”

忽然，似有一道电光照亮脑际。那本轻功秘籍！

沈星河叩指为谢。

阿娘一直知道钟鸣还活着。也一直知道，钟鸣想干什么。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把秘籍给了方小杞，把银子拿去供奉亡魂。

星河白鹭起，仲夏薄雾长。

方小杞久久跪在牌位前，跪十年长夜终有尽，跪黄泉故人永不归。

方小杞清晰记得，洪家火灾后，她和阿娘住进袖笙姨母的屋子。就是那几日的一个早上，阿娘拿出轻功秘籍，让她照着练。

她给沈星河面前的茶盏斟上茶：“尝尝我煮的茶。”

而白不闻提过，在押运玉石的路上，方沉山要教他轻功，把秘籍给他，让他照着背。后来，这本秘籍却转到阿娘手中。白不闻只留下誊抄的一份，白小蝠才得以学会轻功。

“怎么是受苦呢？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心中有多安宁。”文宜轻叹一下，“琉璃人，是芒儿作下的孽，我来这里照顾他们，也是应该的。”

所以，方小杞可以断定，在洪家火灾之后，白不闻曾与阿娘见过面，给阿娘留下一笔银子和轻功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