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老狐貍
沈星河跪在一边看戏,嘴角露出冷笑。了澄自焚前,只见了一个人,就是明蒲。如今明蒲也死了,了澄是自愿自焚,还是被迫自焚,说不清了。
她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你为什么总提这个话?”
想到这里,他心中念头一闪。
这个老狐貍,惯会黑白颠倒力挽狂澜,硬生生把过错扳成功劳。
监牢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怒嚷,几乎把监牢房顶掀掉,是易迁的嗓门儿。方小杞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对白不闻说:“您接着写,我去应付一下。”
沈星河来时,窦文早已抓住时机赶在前边,将圣宁寺四面观音的其中一面变成钟馗、以及梁木匠在木像中自尽的事,对德宗帝和盘托出,在御前痛哭,做尽自责请罪之态。
方小杞知道,他是因今日之事深受打击之故,也无颜再问。
但是,了澄之死,被窦文说成:了澄自愿与邪像同焚,以自身佛骨净化邪物。
关于明蒲之死,他揽下了一切责任——因自己粗心大意,让神智狂乱的明蒲偶然间拿到利器,以至自戗而死。
深夜里的皇宫里,发作着另一场风暴。德宗帝把一只杯子摔碎在地上,沈星河跪在碎瓷中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乖顺。
他知道这未必是真相,但自己没证据,任何辩解都没有意义,还会把方小杞和季杨扯进麻烦中,不如一人担着,于事态更加有利。
屋内,白不闻搁下笔,看着门口的方向摇头叹息:“这自讨苦吃的犟性子,随阿叔还是阿婶?”
窦文带着迟小乙也跪在一边。窦文带着哭腔叩头:“圣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都怪老奴从一开始自作主张,圣上莫要怪罪二公子!”
白不闻没有血色的唇微微一扯:“没有。我自己就是郎中,心中有数。就算是病了,也会给自己开药。”
此时,窦文涕泪俱下:“梁木匠堕入邪道,此举为的是给天下泼晦气,给圣上添郁堵,让民心起祸乱!了澄大师大仁大义,决定舍身净化邪气。大师走前,老奴答应过他,哪怕犯下欺君瞒上之罪,老奴拼上老命,也得把事情瞒住,绝不能让梁木匠得逞!却不料,明蒲和尚竟是与梁木匠一伙的,分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老奴无能,自己实在应付不了了!老奴对不住圣上,也对不住了澄大师,老奴无颜茍活,求圣上赐死!”
方小杞看一眼白不闻,见他面色苍白,问:“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德宗帝走下龙椅,亲手搀扶窦文:“窦爱卿何出此言?你对朕赤胆忠心,朕哪能不知?”
白不闻垂眸:“是我多嘴了。”
方小杞脑瓜子嗡嗡响,只能承受,根本无话可说。
德宗帝倚在御座,手撑着额头,仿佛一通发作之后耗尽了力气。他摆了摆手:“窦爱卿,你隐瞒观音像的事,是为了天下安宁,也是为朕分忧。你独自承担,默默负重受累,朕怎么会怪你?”
“沈云洲不是停职中吗?他凭什么抓这个和尚回来?啊?!凭什么?!羽林军要带人,你们不千恩万谢拱手相送,倒把人抢回来!如今怎样?人死了!死在我大理寺狱中!方小杞!你们就不能让本官好好过个年?!大年初一就闯天大的祸,本官所剩无几的阳寿都给你们折没了,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也不是?!”
沈星河闻言,不由擡头看了一眼窦文,目光既鄙夷,又佩服。
方小杞走出门,立刻直面了易寺卿的暴风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