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人恼羞成怒

方小杞不敢乱看，只低头走路。她听到常镛去吩咐后厨重热晚膳，沈星河则带她来到一间客房前，让一名小管事把几个婢女和仆从叫了过来，命他们站成一排，亲自训话。

方小杞沉默一下，点头道：“好。”

沈星河语气十分郑重：“你们都给我听着，方小杞作客期间，你们谁都不准离她太近，更不能碰她一个指头，不论男女！听明白了吗？”

两天来，她只见他走到哪里骄横到哪里，不曾有过如此乖顺的模样，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正与他的目光相撞。沈星河扭过头去，忿忿红了脸。

马车里静了一阵，方小杞擡头小心看去，见沈星河已然睡着了。

师徒两个师慈子孝地往大门内走，沈星河紧跟在常镛身后，压低声音说：“师父，以后当着人教导徒儿，能不能换种方式？”

她不知道自己的蚍蜉之力能不能帮上他，但沈星河既然想用，她就愿意帮。

“呵呵，害羞了？”常镛声如洪钟。

就那么跪着转头一看，见常镛手挽一张大弓，又一支铁箭已经搭在弓弦，对准了沈星河。他压在弓后的虎目凶狠：“沈星河，你敢上车，下一箭就射你的屁股。”

沈星河倚着车厢，身子慢慢地歪斜，头就要撞到一边的板壁上。

沈星河走回来，乖乖道：“师父息怒，徒儿不去了。”

沈星河好像过得与她想象中不一样。他少年时眼中还有晴朗和意气，不像如今这般尽压着阴霾。

“真听话。”

她不知道文武全才的沈二公子是如何落到这等境地的，只是，仅想象一下众人对着他指指戳戳连讽带刺的模样，她就无法忍受。

沈星河恼羞成怒，不吭声了。

方小杞心里，想的是那两个狱卒编排他时，断言他破不了案，没几天就会走人。小小狱卒就敢嚼舌头，那么，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他的热闹。

碧落园位于丰乐街，是大安城贵府林立的繁华地段。这座宅院内却颇多树木藤萝，亭阁朱阑错落有致，是闹中取静的一处园林美宅。

沈星河倒愣了一下。让一个小姑娘接触血腥恐怖的案子，自是强人所难。他蓄起了十足的官威，准备拿来压她，却不料她答应得如此顺从，他一身威风无的放矢，有些怅然若失。

只是如今的他，眉间压着不散的阴郁，即使睡着了，唇线也抿着紧绷的弧度。许是太久没有休息，他的脸色很苍白，显得密密覆着的眼睫分外的黑。

常镛慈祥微笑，满意地收起了弓。低头看一眼跪在面前的方小杞：“平身吧。”

六年前，她觉得自己见到了世上最俊美的少年郎，六年后，她仍然这样认为。

方小杞讷讷站起来，看看旁边的仆从和车夫，他们该干嘛还在干嘛，对刚才的事视若无睹，看来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家师父管教徒弟的方式也太严厉了吧！再看向垂手站着的沈星河。

从昨夜至今，她第一次敢仔细看他的脸。与六年前相比，他变了许多，却依然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五官轮廓更深了一些，比年少时少了些神采，却更多了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