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胜利

林红说：“是你通知她的。”

接下去林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是感到自己全身发抖。这时对方说话了，对方说：

李汉林说：“你说什么？”

“你无耻，你卑鄙，你下流，你……”

他们走过了很多熟悉的商店，每一个商店他们都共同走进去过几次，他们又走过了很多公交车的车站，他们曾经一起站在这些站牌下等待着……就这样，他们在回忆的道路上走过去，时间也仿佛往回流了。他们来到了一个名叫黄昏的咖啡馆，李汉林站住了脚，等林红走上来以后，他没有继续往前走去，因为他想起来了，几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刚从那个街道办事处登记了他们的婚姻以后，曾经来到这里，坐在临街的窗前，他喝了一杯咖啡，她喝了一杯雪碧。所以他就叫住了她，对她说：

电话那一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们是不是进去喝一杯？”

然后，那边将电话挂断了。林红浑身发抖地站在那里，她的眼泪因为气愤涌出了眼眶，电话的忙音在她耳边嘟嘟地响着。过了很长时间，林红才放下电话，但她依然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后，她又拿起了电话，拨出这样七位号码：5867346。

林红这时候已经走过去了，她转过身来，抬头看了看，看到了建在屋檐上的霓虹灯，灯管拼凑出了“黄昏咖啡馆”这样五个字，于是她就接受了他的建议，他们一起走进了咖啡馆。此刻是下午，咖啡馆里没有多少人。他们选择了临街的窗前坐下，他还是要了一杯咖啡，她还是叫了一杯雪碧，然后他们都回忆起来了，几年前为了庆祝他们的结婚，他们在这里各自喝的是什么。

她抬起手，将眼泪擦干净，然后她说：

那边说：“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走了有很多天了吧？对了，没有那么久，我三天前还见过他。他这次去干什么？是不是去推销他们的净水器？其实他们的净水器完全是骗人的，他送给了我一个，我试验过，我把从净水器里面流出来的水放在一个玻璃杯里，把直接从水管子里流出来的水放在另一个玻璃杯里，我看不出哪一杯水更清，我又喝了一口，也尝不出哪一杯水更干净……”

“算了，我们还是离婚吧。”

“没有。”她说。

说完这话，她看到微笑在他脸上转瞬即逝。她转身走入卧室，把门锁上，然后躺到床上和衣而睡了。

“我没有破坏你们的家庭，”那边说，“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我和李汉林不会进一步往下走，我们只是到此为止，我并不想嫁给他，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一样……”

李汉林首先微笑了，林红也微笑起来，可是他们马上收起了笑容，将自己的脸转向别处，李汉林看着窗外，林红去看咖啡馆里其他的人，她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鲜艳的红颜色，独自坐在他们的右侧，正看着他们。林红感到她的脸上有着古怪的神色，接着林红知道她是谁了，一个名字在林红的脑中闪现了，这个名字是青青。

“你无耻！”林红在电话里喊叫起来，“你破坏了我们的家庭，你真是无耻……”

林红立刻去看李汉林，李汉林也看到了青青，显然他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她，所以他的脸上充满了吃惊。当他将脸转回来时，看到林红正看着自己，从林红的目光里，他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他对林红苦笑了一下。

“这话你应该去对李汉林说。”

“噢，是林红……”那边说，“李汉林回来了吗？”

六

她说：“我是林红……”

他们走在了街上，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街道办事处，他们的婚姻就是在那里建立的，现在第二次去那里是为了废除婚姻。他们沿着街边的围墙往前走去，李汉林走在前面，林红走在后面，李汉林走上一会儿，就会站住脚，等林红走上来以后，再继续往前走去。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李汉林始终是低着头，皱着眉，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而林红则是仰着脸，让秋风把自己的头发吹起来，她没有表情的脸上有时会出现一丝微笑，她的微笑就像飘落的树叶那样，有着衰败时的凄凉。

“喂，喂，是谁？怎么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