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

坦白说，在其他病例上，我对精神病科医师和心理医师的很多解释并不总是认同，虽然不见得表达出来，但也不表示我相信。不过对这件事，我和他们的态度一致：暂时无解。

差不多那一个下午吧，我都在干这事。

患者的工作、生活一切正常，某天患者家属发现患者在睡梦中表情极度狰狞，而且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属于无声状态。最初以为是患者在做噩梦，几天后发现依旧如此，患者被告知后自己也没太在意。大约一个月后，患者在家属陪同下到相关医院做面部神经检查。检查结果正常。

经过反复确认后，我记满了一张纸。

如果记忆无误的话，患者最初是在1995年一季末开始发病的。最初症状由患者老婆发现，情况比较特殊。

另外几卷录影带我是匆匆快进看的，原因是我不想做噩梦。好吧，我承认害怕了。

画面先是一阵儿抖动，然后一下子清晰了，跟着一张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开始那张脸看上去很一般，是个微胖的普通中年男人的面部，表情很平静，呼吸均匀，是在熟睡。

患者发病三年三个月后（1998年二季末），因无危害公众行为而转为出院休养治疗。病情在休养治疗期间有所减轻——但是给他治疗的数名医师经过反复确认后承认：病情减轻与服药完全无关。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盯着一个男人熟睡的样子看那么久——二十多分钟，反正我是看过了，看得我也快睡了，但是忍住了没快进。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屏幕上的那张脸似乎皱了一下眉，还没等我缓过神来，那张脸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我真的被吓了一跳！眼睛似乎睁开了，两个眼角不可想象得往太阳穴的方向吊起来，露出大部分眼白，瞳孔缩得很小。眉毛几乎扣在一起，鼻子上的皱纹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上唇翻起来，甚至露出牙床，脸颊的肌肉几乎全部横过来了。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笑容——绝对不是善意的，应该说，是恶毒的。

住院期间，无论是服药、电疗、放松疗法、麻醉治疗、辅导疗法、催眠疗法均无效，而且病情略有加重。

我从未见过活生生的人有过这种表情，也从未想象过人类会有这种表情。

最后，患者的病历、记录、相关录像，我看过大部分而不是全部。

后来有段时间，我按照那张纸上的内容查了，没什么线索，又给一些朋友看了，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其次，患者的发病成因不详。而且四年零三个月后，患者自愈，同样原因不详。到目前为止，再也没复发过。

我尝试过对着镜子做患者当时的那种表情，做不到，而且也很难坚持长久——别说几小时了，几分钟脸部肌肉就很酸了。

首先，这个病例不是我接触的。

患者发病两年后（1997年），接受住院治疗。

那双“眼睛”（不好意思，只能用引号），先是四下看了看，然后紧紧地盯着镜头。即便是看录像，我也觉得那双眼睛仿佛能射出淬毒的钢针来，让人不敢多看。我想我理解患者家属为什么要离婚了。

患者发病约一年半后（1996年），离婚。患者转投精神病科检查并开始接受心理辅导与治疗。

在我挣扎着是不是看下去的时候，那张脸开始说着什么，没有声音。我没犹豫，立刻单手找一张纸盖住屏幕的上半部，挡住那双“眼睛”，开始尝试着读唇语。

患者发病约一年后（1996年），家属提出离婚，离婚原因就是患者睡眠时的表情：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