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团里全灭的水肿猿人
诺伊尔登上右手边的楼梯,走向舞台中央。尸体的后脑勺好像被重物击打过,皮开肉绽,连白色的头盖骨都漏了出来。虽然应该会有相当多的出血,但是由于下雨,舞台上的血迹估计也被清洗得差不多了。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和库莫奥擦拭威士忌玻璃杯时闻到的一样,原来是酒精消毒液的味道。诺伊尔观察四周,也没有弄清酒精味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阵狂风吹来,广场的水洼上浮起了涟漪。一阵恶寒突然从脚底蔓延上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但杀了稔典的应该就是里佳了。杀了坎子的也是那个少女吗?但是,在坎子消失后里佳茫然无助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演戏。
“那是没用的。去年,学校保健室的老师因为服用了过量的盖利格罗药被送进了医院,大家都知道那是他下的毒,但他还是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好生生地呆在学校里。”诺伊尔吐了一口气,把身体靠在一张充满霉味的床上。盖利格罗药是一种含垢的泻药,因为服用者会像喷泉一样拉屎不停,所以才被叫做这个名字。
稔典杀了坎子,得知真相愤怒的里佳向稔典复仇,就是这样吗?
“你不知道吗?因为他是名人,所以很害怕自己的言行被曝光,你只要要挟他要去报警什么的就好了。”
团员们的话像走马灯一样在诺伊尔的脑海里盘旋,虽然很明显发生了异常的事情,但自己实在整理不出来头绪来应对现在的情形。正如希科波西所说,光是在笔记本上留下记录就已经竭尽自己的全力了,他会有办法吗?把自己关在拖车里的第六天晚上,久违的图卢雅记忆复苏了,诺伊尔做了一个和锂一起生活的梦。晴朗的蓝天下,舒适的风摇曳着树木。锂躺在图卢雅的破床上,听着无聊的收音机,令人怀念的廉价芳香剂的气味扑鼻而来。诺伊尔一边说着对同学霸凌自己的控诉,一边看着锂的侧脸.。
“当然了,那样的家伙,当然是死了比较好。”诺伊尔说完唾了一口唾沫。
可惜只是个梦。
“如果你有机会杀掉登,你会下手吗?”
醒来的同时,罪恶感也深深地刺进了胸口。如果自己就这样饿死了,该如何面对赌上性命也想要杀楢山登的锂呢?诺伊尔站起身来,握住菜刀,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走去。因为眼花,门显得晃晃荡荡的。诺伊尔打开锁,脚步不稳得慢慢走下了楼梯。广场上弥漫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拖车小屋看起来像是废墟一般,无人生还,是世界末日了吗?在浓雾里摸索着前进,诺伊尔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俯卧在地上。
“动手吧,这么多管闲事的家伙。”听到一旁蚯蚓少女开心的声音,诺伊尔狼狈地从广场上逃了出去,跑进拖车小屋,锁上了锁,靠在沙发上不住地喘息着。在磨砂玻璃的另一边,出现了男女的身影。也许他们会打破窗户冲进来杀死自己。诺伊尔颤抖着从厨房的收纳柜里拿出了菜刀,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紧紧抓住了床的栏杆,以防拖车小屋被拖拽而起。过了十分钟左右,窗户另一边的人影突然不见了。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把诺伊尔拖出来或者直接杀死。话虽如此,颤抖着的诺伊尔也完全没有了离开拖车小屋的胆量和勇气,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在房间里不出去。
“没有,连老师都跟我说这是不可能的。”
6
“学校里的同学不会欺负你了吗?”
接连三天的暴雨袭击了岳山,诺伊尔还是没有勇气走出拖车小屋。
锂凝视了一会儿外面的雨,不久之后慢慢地关上了窗户。
有人把库莫奥的尸体搬到舞台上了吗?诺伊尔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发现尸体的头部已经破烂不堪,在雾的映衬下显得血肉模糊,骇人无比,卡其色的长大衣紧贴在尸体身上。
“对,最糟糕了,偏偏我惹不起他,母亲还不让我换一所学校。”
怎么会是稔典?
“糟透了。”
“好像没去上学这件事被哥哥发现了。”面对被雨淋湿还伫立不动的诺伊尔,锂露出了苦笑。
诺伊尔听着敲打着天花板的雨声,有种回到中学时代那间铁皮小屋里的感觉。诺伊尔一个人躲在拖车里,虽然粮食已经见底了,但只要这里没有母亲的训斥声和别人歧视的目光就觉得很舒服了。虽然知道总有一天必须离开房间,但全身都被倦怠的感觉所笼罩,没有力气打开门,这样就刚刚好。
锂告诉诺伊尔将要重返校园,那是在一周之后的事了。
库莫奥、稔典、马尔马尔、里佳。
“是吗?”锂以严肃的表情低下了头。在昏暗的房间里,苍蝇发出刺耳的声音夹杂着雨声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