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抬头。”
我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我的脚尖,我开始异常后悔我没有换套衣服,此刻我的余光刚好可以瞧见我工装下摆几块赫然的油渍。
得,全香港都闻着我钱里的臭汗味儿,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暗暗懊恼,我每次都想在江海洋面前是素雅的,淡然的,却总是让他瞧去最不堪的,上次是被甩,这次是和这样的人相亲。
香港空气中的钱味,是不是也有亿分之几几几是我的血汗钱散发出来的呢?
我单手轻抚额角。
我爱的男孩,他有世上最美的侧脸。
咱们厂子里第一次接那么大的生意,老板自我安慰的话那就是:“得得,老天让咱做不成,有多大菩萨安多大庙,这笔买卖就黄了吧!”
我这么痴痴地看着江海洋,也不理会他要带我去哪里。
哎,谁让我害他丢了生意呢,所以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他难受就让他骂呗,好几百万的单子,在我手上出了岔子,任谁是老板也该把我给炒了。但是我们这位文艺地要命的老板一贯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主。知道我没买到包的时候就是劈头盖脸地痛骂了我一顿,倒也没说要开除我的话。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还会见到他,更没想到他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带我走。
不久前,在纸醉金迷连空气中都飘着钱味儿的香港,我那个谈了近四年的男朋友把我甩了。甩就甩了吧,问题是,我为了他,把我存来结婚的两万块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于季礼啊于季礼,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所以说,人啊,只有经历点什么,才懂得学乖。
许久,江海洋才打破这古怪的沉默。
现在想来,我妈那也是恨铁不成钢。如果是我的孩子,我指不定就几嘴巴子抡过去了。
要知道,打从香港回来,他就没给过我好脸子看过,不是黑着一张脸嚷着要扣我工资,就是绿着一张脸叫我把鸵鸟皮吃了。
那句“我的女人”像蔓藤在我心里生了根,不管他是不是解围的说辞,都固执地在我心底疯长,不可抑制。
我沮丧的回厂里,老板正好午饭回来,见我在,立马亲热地喊我的名字,我顷刻毛骨悚然起来,后背冒了一兜子的冷汗。
我们走出好远,江海洋才停下脚步,我猝不及防地跌进他的怀抱深处,见他已经停下,忙跳出来,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
只是,人倒霉起来,那就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我揣着我那仅剩的五百元钱蹦跶着还没走多远就乐极生悲了,人民广场上那天使脸孔的孩童,就这么无情的骗取我的同情心,又绝情的偷走了我仅剩的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