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什么都没有说，笑嘻嘻的就答应了。在进办公室之前，我不是没有听见辅导员说：“我哥哥想转士官，肯定要拉拢顾家了。”

“你听我说完。”顾平安抢先打断了妈妈，继续说下去：“我比莫非幸运太多了，我有奶奶，我有爸爸妈妈，我有沈安平，一切最好的她想要的都被我得到了。她一无所有，好可怜。”顾平安有条有理的分析着，仿佛说的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和事。

另一个老师说：“我瞧着莫非那孩子也挺不错的，听说是那家人的干女儿。”

“平安，妈妈的好女儿，妈妈知道你受委曲了。妈妈……”

我并没有想过要抢莫非任何的东西。

顾平安撑着膝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拿了自己的包，毫不留恋的向门外走去。

直到小学毕业的那场晚会。

父母都没有再说话。昔日和睦而幸福的一家人第一次这样撕裂了所有的创口，过往的温暖和平静在一瞬间便分崩离析。

大队辅导员明明说过主持人是我。我每天在家里背稿子挺直了背脊编手势。

可是我知道，妈妈只是活得太辛苦了。因为我不只一次看见妈妈对着客厅里爸爸的遗像发呆，一发就是几个小时。

春节期间，四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街上却人烟稀少，冷清的可怜。顾平安转悠了半天，最后钻进了路边的麦当劳。她点了很多东西，将四人用的桌子全都放满了。

到最后，她总是默默的抹掉眼角的泪水，抱怨的说：“死男人，还说要养我们娘俩儿一辈子，你现在是去哪儿风流快活！把孩子丢给我一个人！”

顾平安离开家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那样无助。

那时候，我终是原谅了妈妈对我一切的苛刻。她打我骂我我都不放在心里。

“……”

可最后，辅导员却说：“莫非，你主持过那么多次活动了，这次让出来好不好？老师给你安排领唱。”

“你们想过……”顾平安的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她深吸一口气才努力说完：“你们想过我受不受得起么？”

……

她突然擡起头来，一双略有失焦的瞳眸陡然出现潋滟的水光，“可是妈妈，我拥有了这么多，你却突然让我一下子全部失去。我的奶奶，我的爸爸，我的妈妈，全部分了一半给她，我爱的人，我必须放弃。这比一无所有更恐怖不是么？”

“……”

因为我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苦。

“我答应你们，推迟订婚。”

我也知道，她对爸爸，有多么的爱。

末了，她复杂的回望还愣在原处的父母，绝望的声音飘渺的几乎不像人类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