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文措和陆远坐在天桥下不远的一片广场。广场上装点着缤纷五彩的灯，广场中央有晚上出来活动锻炼的老头老太太，虽然很多人觉得不甚其烦，文措却觉得这是这个城市生机勃勃最美丽的样子。

从车窗里探出一颗头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街头的橱窗里倒影着来往匆忙的路人身影，每一次停驻都显得很奢侈。

“陆博士，这么有心情还‘骑’车啊？”

天桥上有街头艺人用粗劣质量的音响深情地歌唱着叫不出名字却很动人的情歌。桥头桥尾是挑着担随便席地而坐的小贩。人声鼎沸，夜晚不晚。

文措的表情很平静，“有一天万里告诉我，他要去罕文，那是他的理想。希望我请个假陪他去。”文措眼神暗了暗：“那时候我还挺不高兴的。为了结婚请了不少假，之后又要休婚假。我正在事业上升期，请假请多了等于把机会给了别人。”

谁知这姑娘一进屋就大变身，整个水蛭一样粘着陆远，又亲又啃，把陆远吓得不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家里逃出来。从此视这姑娘为洪水猛兽，她一靠近就一级戒备。

陆远笑。不置可否。

他也不想撒谎，但这姑娘就是特别执着，要说骑车来的她铁定不肯放过，扯夜里骑车不安全那些有的没的，说到底就是为了把他给拐屋里去。逼得陆远没办法陆远才想出这种说辞。

文措甜甜一笑：“谢谢，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没出息。”

陆远一擡头，正好看见文措那张许久不见却依然损到家的脸。也不知道是别扭什么，撇开脸，冷冷地说：“是啊，刚被鄙视了，心情还不错。”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这个城市从白昼进入黑夜。进入一种有灯光就有热闹的状态。

正当陆远准备发动小电驴回家的时候，又一辆白色SUV杀到了他面前。

陆远抿唇想了想，最后说：“这样的生活听上去挺不错的。”

陆远心想，今晚是不是中邪了，和白色轿车杠上了还是怎么回事？

文措用手比出了一个相框的样子，然后把眼前的一切框进“相框”里：“我曾经以为，这一生我会过上最普通的生活。好好工作升职加薪，和万里结婚生一个乖巧的女儿，他宠我我敬他，相扶相持过完一生，以后老了，他在广场下棋，我和老太们一起跳舞。”说完，文措痴痴笑了起来：“很俗气的理想对吗？在这个时代，平淡安稳是最不被认可的幸福。”

正准备后退改道。那轿车的车窗就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