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妒不在意

明月去世以后俞东在周围热心的朋友、长辈张罗下也相过几次亲，但他总是意兴阑珊，直到遇到程端五。他感激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正因为感激，正因为珍惜，所以他才格外害怕失去。

从来没有吻过她的陆应钦。

俞东也不知道明月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她到底从几时开始知道。他没有问，他心有愧疚，不解释什么，只是更加仔细地陪伴在她身边。

可是俞东不在意，他是真的不在意。

“陆哥，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娶佳佳啊？人姑娘都熬到这岁数了，你这是什么事儿啊？”一桌的人都喝得酣畅淋漓，也开始胡说八道毫无忌讳地拿人开涮了。

她对俞东很好对乐乐也很好，但俞东觉得她像是被抽去了情丝的破败玩偶。她对俞东感激大过于爱。

陆应钦倒也没有生气，笑而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喝着酒，若有似无地瞟向程端五。半晌，他笑了笑，回答：“快了，今年肯定办了。”

俞东何尝不明白，这世界上哪有不妒的女人？如若真的不妒不在意，那唯一的解释，便是不爱。

俞东和陆应钦过去的一个兄弟要带着全家移民国外。叫上众人要吃“散伙饭”。俞东斟酌再三，才问程端五去不去，程端五想了想，最后答应。

她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几个兄弟胡吹乱侃，倒也自然。偶尔抬头与陆应钦视线相撞，也只是不着痕迹地瞥过头去。

从她答应俞东求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今后她要面对的，只会越来越多。

她没有刻意看陆应钦，却把俞佳佳上下打量了一遍。俞东和俞佳佳长得并不像，俞佳佳五官精致再加上妆容得宜，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除了个头都高，俞东倒和俞佳佳没有什么共同点。

可是她也明白，俞东和陆应钦、俞佳佳的关系，就注定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陆应钦撇得干干净净。

一桌人都开始起哄，闹着非要陆应钦和俞佳佳提前喝交杯酒。一贯严肃的陆应钦今天却是敢玩，大大方方搂着俞佳佳直接嘴对嘴灌了一杯酒。

俞东收起了明月所有的照片，程端五却从来没有注意到。她甚至从来没有问过俞东以前的感情生活，对乐乐的生母一点都不关心。她不是开不了口，是真的一丁点都不在意。

程端五看得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痛。那样的痛，每呼吸一下都会扯着疼。她告诉自己该移开视线了，可她的眼睛却不受控，直直地盯着陆应钦。

程端五的心不在俞东身上，俞东心里比明镜还要清楚。

陆应钦，陆应钦，陆应钦。

俞佳佳穿了一身米色的及膝裙，一边的肩头缀有同色流苏，简约又时尚，这样的颜色容易让人显得黯淡，但她穿得抢眼又大方，真正是“人穿衣服”。

程端五其实真的不想再和陆应钦有任何接触，为俞东，也为她自己。

程端五自嘲地想，以前她想不通陆应钦怎么就喜欢俞佳佳呢？于是她总爱不服气地问身边的人：我漂亮还是俞佳佳漂亮？她听到的所有答案都是让她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的。现在想想，那些人也不过是畏着她爸吧？

生活从来都不是只有爱情。程端五可以把六七年都给陆应钦，但是今后的六七十年，她在他身边就好，俞东不贪心，他只想程端五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好好地照顾她。

程端五低垂着头，拿起面前的酒杯小酌一口，冰凉的酒液还没从喉间滑下，她就听见不知是谁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