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们从今后互不相欠

欧汉文慈爱的眼神瞥过孩子，随即笑了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只是拿着精巧的紫砂茶壶点水，将第一道茶拿来涮洗茶具。动作流畅又熟练。

“轰——”程端五骤然拧动车钥匙。汽车点燃的机械做动声音引起了陆应钦的注意。

“呵。”欧汉文若有似无地一笑：“是吗？”

“最后一个问题，”程端五握着开始发烫的手机，深深呼吸，“我在夜总会上班，是你故意让别人告诉我哥的，你想逼得我走投无路去求你，是不是？”

程端五咬着下唇，最后低声说：“我妈……去世很久了……”

原本怒极的陆应钦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背对着程端五，程端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气息仿佛突然从电话里消失了。良久他才轻轻一笑，仿佛冷嘲：“程端五，原来你就是这样想的？你心里明明都有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

他用了“程小姐”这个称谓，亲疏立现，这个顽固的老人对待过去似乎还是无法释怀。

程端五中规中矩地回答：“六岁。”

程端五用手擦了擦挡风玻璃，明明没有灰尘，却想擦得更干净，看得更清楚。不远处陆应钦不耐踱步的背影是她万分熟悉的。

欧汉文挑了挑眉，指向冬天离开的方向。

“第一个问题，陆应钦，七年前，我叔叔举报我爸的事，你事先就知道了，对不对？”

“嗯？”

“我只想要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开门见山地问：“程小姐找我这臭老头不知有什么事？”

陆应钦冷冷一笑：“是。”

程端五不知到底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欧汉文，只是紧咬着嘴唇，等待欧汉文的反应。第二道茶还未煮好，欧汉文叫来家里的保姆将冬天领走。在陌生环境就会异常紧张的孩子一直不松开程端五的手，程端五好一阵安慰才让欧汉文把孩子调开。

“好，够了。”程端五疲惫的笑了。

电话那端的陆应钦愣了一下，“是，但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

欧汉文将煮好的茶倒入程端五面前的茶杯，语气平和：“那孩子，多大了？”

“够了，”程端五平静地打断他，“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事先知道，别的我不想知道。”她握着手机，声音不高不低，“第二个问题，你要把冬天送出国是不是？”

他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算起来，也快二十年了。狠心的丫头哟，真是应了她的诅咒，我没有女儿送终。”他眯起眼睛，满脸的沟壑昭示着他已经不再年轻，可是他的表情却是倔强又漠然的。欧敛月眉宇之间像极了他，哪怕是她令人可怖的任性。

“是。”没有解释，陆应钦的回答铿锵有力，像一把尖刀，生生刺在程端五的心上，程端五觉得疼，可她却笑了，笑的绝望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