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可能爱上你了

她以为这辈子该是不能再见自己的孩子了，她也反复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让他过好日子，把这孩子彻底忘了，就是对他前程最好的辅助。他的孩子不需要她这样没用的妈妈，他只需要最好的教育，良好的物质环境。这一切，她都给不起。给不起，所以她放弃。

“陆应钦，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和俞佳佳都在这里，大家都难看，有这个必要么？”

这么听话的孩子，程端五自己都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狠下心来放弃。

程端五心疼，摸了摸冬天的脑袋，柔声说：“怎么还不睡？”

陆应钦没有动怒，他的侧脸被月影勾勒的一波三折，几近完美的曲线。他轻轻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愉悦的得意，他难能温柔地说：“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

夜里，她拥着冬天入眠，孩子太久没有和她一起睡，贪婪得手脚并用把她缠得紧紧的，生怕一睡着她就跑了。冬天大概也哭累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却还强撑着不睡。长长的眼睫毛不停抖动。

程端五不喜他这种笑里藏刀的模样，冷冰冰地回答：“关你什么事？”

她又向陆应钦妥协了，她自己想狠狠地搧自己几巴掌才好。

她低头，亲了亲冬天白嫩嫩的小脸蛋。

虽然俞佳佳不在，但是这个房子里四处都有她生活过的影子。饭桌上精致的花，定制的名贵窗纱，甚至品味独特的床单被面……这些，都不是陆应钦会做的事。

幼小的孩子不懂掩藏情绪，他眼底的挫败和失落让程端五的自责更加深刻。程端五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次肯定不会，冬天乖乖睡觉，妈妈舍不得离开你的。”

这幢别墅的利用率并不高，一共就那么几个房间，她几乎不用猜就能想到俞佳佳住在哪里，可她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去看。

冬天执拗地摇摇头：“我好几次梦到妈妈来接我了，可是一醒来妈妈就不见了，所以我这次不睡了。”

陆应钦也没有生气，只是交代：“以后你带着那臭小子住在这儿。”

“好孩子，妈不会不要你……不会……”她输了，她输给了残酷的现实，她活得骑虎难下，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她又想苟延残喘地继续活下去了。

程端五本能地抗拒：“不。”

陆应钦是个残忍的侩子手，硬生生把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撕裂，鲜血淋漓。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脆弱，可是这一刻，孩子一声声呼唤把她击垮了，她再也没有和陆应钦抗争下去的斗志。

“由不得你。”

这里早就不是属于她的地方，她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轻叹了一口气。胸口轻微起伏，她不喜这种感觉，她迷信，不想把少得可怜的福气都叹没了。

程端五心头一酸，皱了皱鼻子，“妈妈不会不见，妈妈再也不会离开冬天了。”

站久了，左边的身子有些麻痹。她捶了捶腿，准备回房。她一转身，才发现陆应钦已经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仅一步之遥，吓得她几乎尖叫出声。

冬天眨巴着眼睛，撅着小嘴：“妈妈先睡，我怕睡着了妈妈就不见了。”

她使劲安抚着自己失控的心跳，几乎竖起了全身的防备，“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