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回忆关掉城里灯火

俞东没有回头，“怎么，不希望看到我？”

许是发现了程端五的刻意逃避，陆应钦终于不能再任由她继续颓唐下去。

“我知道。我们的约定我没有忘。”

“我没有他坚强，我没办法坚强，如果坚强他就会回来，我一定可以坚强的。”

“……”沉默又开始蔓延。最后是陆应钦挂了电话。他的叹息声被电波拉长。程端五怔了一下。他竟是连一句“再见”都吝啬。

到死都不愿让程端五看到他离开那一刻，不想让她太难过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孩子了。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那么坚强的孩子。

生日的一早，她没有刻意准备什么。只当最后的煎熬。过去了就自由了。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淡化恨意冲破束缚；时间也是个坏东西，它能毁坏一切纯真，摧毁仅有的信念。

陆应钦突然心口一窒，脸色变得惨白，他的心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样，成为一片狼藉的灰烬，他说：“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你能去哪里？程端五，我可以忍受你的任何任性，前提是在我看得见的范围内。”

之后程端五再也没有见过陆应钦，偶尔有他的消息也是通过报纸和网络。

只是还不等他逃开，程端五已经坚定地说出了口：“陆应钦，回国的时候你说过，我想离开的时候你不会拦我，现在我想离开了，希望你信守诺言。”

他们约定的时间很快就来了。她的生日，一年一度的端午节。

程端五不说话，也不肯看他。他忍不住声音大了一些：“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把这一页翻过去？冬天没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惩罚自己。冬天不会希望他的妈妈像这样？想想孩子多么坚强，你这个做妈妈的不如自己的孩子，你像话吗？”

清早整理好衣装就出门了。陆应钦派了司机来接她。

陆应钦皱着眉头说：“程端五，你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只是当她上车才发现司机竟是俞东。她倒也没多在意，只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是你来接？”

他直面地捉住了正要逃回房间的程端五。力气很大，大到程端五怎么都挣不开。程端五执拗地扭过头去不看他。努力逃避他严肃的眼神。

看着程端五决绝的表情，陆应钦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突然很想逃开。

前一晚他打来电话，两人对着电话一言不发整整十分钟，像是一场无声的角力，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最后是她忍不住了问他：“有事吗？”

陆应钦呆了一下，程端五趁机甩开了他的钳制，用力抹掉眼泪，直视着陆应钦的眼睛说：“既然你不想让我逃避下去，那我们一起面对。”

他的声音粗哑，像是宿醉，良久才答：“我就提醒你一下，明天端午节。”

陆应钦眼神里满是担忧，他用力地掰过程端五的脸，她敌不过他的力气，被迫与他对视。带着满脸的眼泪和浓到化不开的悲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