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
到达杨逦房子的时候,冬日的太阳还没晒到南窗。他敲门,没人答应。他心里一沉,这才取出钥匙开门,门却没有反锁,应声而开。杨巡心里更慌,难道杨逦这几天旷工,却没在家待着?她一个女孩子会跑哪里去?
韦春红道:“你愿意别人还不愿意呢。再说了,你那一百多万,其中三十几万还压在买了一直造不好的高楼里,你拿不出多少,你的钱对雷霆来说只是些毛毛雨,还是想办法找贷款吧。”
可这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竟是杨逦打电话给他。他站在门口忙道:“老四,你在哪儿?怎么不在家?”
“你嚷嚷什么,我就那么想想。明天先开会,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如果不行也先找关系要贷款,要后面问题真严重了,还得动员几个钱多的掏出来支援,我总得带头。”
“杨巡,你再婆婆妈妈,我现在就缠缠绵绵送你去火车站一起挨冻到凌晨一点。好像我没结婚前不是一个人住似的,我遇到唯一危险的人物就是你。快上去睡会儿,我给你设好闹钟,十二点闹你。”
一会儿雷东宝出来,见韦春红还抱着宝宝晃来晃去,就道:“宝宝怎么还不睡?”
杨巡听着窝心,窃笑道:“要不我先抱着你睡着了再走?”
宝宝被雷东宝惊得扑进韦春红怀里。韦春红心不在焉地安抚着宝宝,两眼则是看着卫生间的门若有所思。不,不管雷东宝肯给她多少,她的钱,她得自己管着,她又不是管不来的笨蛋。
“去,都当爸爸的人了,还老不正经,不理你,我上去睡觉。”任遐迩走出几步,又旋回来,“你快别这么笑,别见到老四没教好老四,反而把她带坏,瞧你这模样儿,贼都比你正经。”
杨巡很希望他收拾行李的当儿,杨逦回电,可是一直没有。拎一只小包下楼去,却见任遐迩早准备好一只饭盒和一塑料袋吃的。他一看就知道饭盒是他的,塑料袋里吃的是给杨逦的,他又感慨:“你隔三岔五给老四送吃的,老四倒是说过一声谢没有,她怎么就不学学你呢?”
韦春红轻道:“别胡说,你们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你们现在那么多人,那么大产值,倒了那么多人失业怎么办?那么多贷款还不了怎么办?政府这回才不会跟过去一样看着你们倒不管。”
“杨巡,恭喜你,你真好福气,不世出的好人让你捡到做老婆了。你辛苦些去一趟上海是应当的,谁让你占着好大福气。”
雷东宝却道:“倒?太容易了,越大倒得越狠,你没见宝宝摔跤,一骨碌就起来,我们倒是摔一跤试试。”
杨巡只好笑出来,却又忧心忡忡道:“你说老四会出什么事?”
雷东宝脸色非常不快,冷冷道:“担心我还不起?算了。”他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澡,紧张一天,出了一身臭汗。
杨巡扑上去狠狠亲几口,发觉被任遐迩一搅和,他憋闷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还真是侥幸娶到一个宝。他扶着任遐迩一起上楼,看着她睡下,被子在她肚子部位隆起一座小山,才拿闹钟下楼,心说现在怎么越看任遐迩越顺眼呢,面包看着挺有福气啊。
韦春红扭头走开:“不要,别人抢都抢不到的街面房,我卖掉干什么?不用两年那些街面房价钱准翻倍,还翻得不看任何人眼色。你别提什么加倍还,老夫老妻的,我不好意思挣你的钱。”
杨巡惯常出差,夜奔上海对他并不算什么麻烦事,他自有办法多花点钱找到个铺位,一觉睡到上海。
雷东宝“啧”了一声:“加上你的。等过这个难关,我加倍还你。”
“什么话,触一次霉头还不够?”韦春红抱起眼睛半开半闭的宝宝进去卧室。心里却不禁想到,如果雷东宝再来一次牢狱之灾……她才想到一半,就“呸呸”起来,怪两人都是乌鸦嘴:“那么大雷霆,现在想倒也没那么容易呢。”
“别太担心,成年人能坏事到哪儿去,估计又是小姐脾气发作,你劝劝,实在不行骗回家来好好管教。”
雷东宝没好气地道:“雷霆要是出大问题,我要是再坐牢,你想怎么办?”
“嗯。我不在你一个人怕不怕?不行我叫老二一家都过来陪你。你早该请你爸妈过来,别再拖啦。”
韦春红正出神着,闻言惊起,道:“差点忘了时间。东宝,你那儿资金真那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