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
杨巡奇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哦,对,你家里都是银行。我插手处理这些事情之后才慢慢知道还有那么多没法讲道理的蠢套路。可有什么办法,只有干着急,公家的钱,人家银行不急,那你为什么不做?你有人脉。”但杨巡说出来就想到,梁思申不肯利用那人脉。
红伟看向小三,小三道:“现在书记只要喝醉躺下,一般都得第二天早上才起,不管是中午喝醉还是晚上喝醉。”
梁思申却道:“我正在考虑,你说个人找上来的债务怎么处理?”
“得睡多久?”
梁思申道:“好消息是减息啊,个人贷款松动啊……总之是个趋势吧。目前还没明朗,我也不知道会松到什么程度。你最近做什么?”
小三忙道:“宋总请叫我小三,我才多大,当不起三主任。”
杨巡道:“最近房价跳楼,比最高房价低一半,几家房地产公司做不下去,出现一种叫烂尾楼的东西,你有数吗?”
士根不好再说,但脸上显然是皱纹缓和,扬声与站在不远处的儿子打个招呼,跟宋运辉一起走向车子。宋运辉抢了红伟手里的车钥匙,众人客气一番,见实在拗不过宋运辉,也只得鱼贯进入坐下。宋运辉这才道:“大哥不管怎么起落,最后跟在他身边的总是你们几个,说起来,除了三主任,我们几个已经认识十多年了。”
“知道。你准备接手烂尾楼?据说因为产权不明晰,敢接的人不多。很多人怕接手后有莫名其妙的债主找上门来。”
杨巡道:“这么说是真有其事?也没太传开,我听说是萧然的事,特意多关心了点,你这是钱多了烫手?”
“明年,明年请宋总过来喝酒。”
梁思申笑道:“知道也没什么,很快会公开的。不出一个月吧,你看消息。”
“还没,不过快了。你说他们这么疯长,我们还能不老?士根哥有五十了吧?”
杨巡奇道:“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不怕日方,还是你另有奇招?即使钱多烫手你可以到银行办零存零取,拿最低利息,只要你高兴。可没必要送钱给别人把持还让别人看你笑话。市一机萧然怎么回事,全市人民都知道,可你当年比全市人民知道得还早,现在反而是怎么回事?”
宋运辉拖住士根,笑道:“士根哥若肯赏光,我开车接送。”
“对,我正跟几家谈,我们遐迩说那些公司的账烂得一塌糊涂,不知多少黑窟窿躲在后面,所以我上回跟申总说起,要是让政府做中间人,拿文件把前后两个经营者之间划条分界线,我这事情做起来就顺了。可现在烂尾楼都才开始烂起,没烂到家,政府都还在看。我跟几位机关朋友说起,他们都说很难插手。这不,我一直拖着。”
士根讪笑道:“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现在半退休,喝酒不会,聊天说不到一块儿。”
梁思申将杨巡的话回味三遍,道:“债务难道容易躲?万一有人忽然拿出一张过去的借条来让你还,你还不还?这种公司普遍都是过去那种贷款——抵押——再贷款——再抵押的产物,挥霍到资金链断裂,结果留下几幢烂尾楼,所以这几幢烂尾楼的价值与其身上背负的银行贷款或者其他渠道借贷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但银行怕负烂账责任,宁可拖着不处理,让账上永远有这笔账挂着,也不敢折价交给你,我估计这不是地方政府协调一下能划清界限的问题。”
宋运辉当众拉了好一会儿脸,才道:“红伟哥,你安排个人看着大哥,他如果醒的话……我们几个先过去宾馆,士根哥,正明,还有这位三主任吧,我们一车过去,难得见面,我请大家吃饭。大家……跟嫂子请假没问题吧?”
士根才道:“刚上高中了,犟得不行,每天跟我争长短,什么事情都要辩个高下,宋总女儿还没初中吧?”
梁思申不想把她的计划在尘埃落定之前说出来,只是笑道:“谢谢你提醒,我回头再考虑考虑。不过我不会重蹈萧然覆辙,他那是太笨。杨巡,尽量不要把我买萧然股份的事情散播开去,可以吗?”
宋运辉道:“士根哥,你儿子上初中了吧?看着他长大了。”
杨巡何等机灵:“好,我会闭上嘴巴,以后也不会再去打听,最近有什么好消息坏消息没有?”
士根坐在前面,闻言只是笑笑,但是没说话,红伟道:“说起来这十几年变化还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