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楼 第81节
在知道食物的本体后,我仍尝试去吃,只要能过下去,只要能治好伸弟的病,我能忍,只要忍三个月就行。以前新闻播的鸵鸟肉,不也是人肉,有人吃过,也没怎么地。
只要三月,足九十天就好了。
但是这个医院真的好可怕,厨师是这样的,那护士呢?她们懂医学,不可能不清楚这些尸身的来源,我开始阻止伸弟跟玉护士来往。伸弟第一次反抗我的话,我恼羞成怒地去找玉护士,凶悍地勒令他们分手。
当晚,我独自进解剖室,解剖台上是个人形,我手握砍刀,依旧颤抖。深呼吸,手起刀落,噗呲的血溅声,伴随着一道痛苦的呻吟。
我吓到丢开刀,一只手臂弹起拽上我脖子的玉坠,我听到有人喊我“哥”。
手帐已看过半,茆七聚精会神,仲翰如陪伴在侧。
片刻后,茆七惊喜地低呼:“找着了!”
仲翰如看到她指中夹着一张纸,开头是以日记形式书写:
6月19日,伸弟去世的第二天。
我照常下厨做菜,但却无法进食。冯免灾察觉我的异样,打趣道:“那些只是食物,你没吃过吗?”
这个医院收费便宜,病患和谐,是我做主让伸弟转院过来的,他在这里治病也很开心,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冯免灾说该认还得认,从孤儿院相依为命,再到学厨,再将伸弟接出来抚养,一步步走来,靠的不就是我的不认命吗?怎么临到希望前,又什么都该认命!
唉,我认命,我毁不了这里,只能毁了我自己。
到此,结束。
我没有搭理他,他嘴又碎:“进解剖室都这个过程,该认还得认。”
这话猛然触中我的心脏,我恶狠狠地瞪视他,他当作笑话,“呵呵”笑着走开了。
回到寝室,周围安静,我想伸弟了。我低眼看自己的双手,眼前又浮现出黑暗的那晚。
处理牲肉的房间,原来叫解剖室。当冯免灾带领我进入时,我才知道为什么砍切牲畜叫做解剖——原来那些都是人体,现在让我亲自去切整。
起初我心理抗拒,后又隐忍,咬牙砍下第一刀——那是死物,已经失去生命,我做什么都算不得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