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伍大太盘不出话来,仍然去织毛衣。
「怎么不早说。」
女佣过来收拾茶具。
「她寄了照片来。」
说来说去,仍然是担心不为。
伍太太说:「不劳叫我们看仔细,橱窗里两个穿婚纱的模特儿是真人。每十五分钟改变姿势吸引途人观看。」
「妈妈,那只是个普通朋友。」
「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还敢同人比中文不行?」
「是吗,为什么带着幼婴找上门来?」
「也打过你手心。」
「她忙得睡在店铺里头,说照这种情况看,一年可以归本,第二年可能有人跟风。」
「我顽皮惹事?」
「唷,真替她庆幸。」
「我最怕累,一边不留力,希望整头家都亲自一双手做出来,力不从心,便发脾气打孩子。」
伍太太也笑,「行吗?」
「他来辞行。」
「真好,」不为说:「有什么是我们有而上海人没有的呢,人家比我们漂亮、聪明、勤活,人家又众志成城一味要赶过我们—一我们唯一的强项是洋化,不劳这下做对了,干脆扮假洋鬼子。」
不为不想说出飞机上的事。
一大叠彩色照片,只见店面全玻璃装修,只有英文招牌叫Live Love Laugh。
「客似云来。」
「妈妈像是说别人。」
「不劳还说什么?」
伍太太下结论:「总而言之后母不好做,挑一个没孩子的对象比较好。」
不为甚觉安慰,姐姐不愧是典型小生意人,转一转型,出个新噱头,又活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