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已死
“他从没告诉过我,”尼莫说,“但我是个经验丰富的科学作者。我知道原子的哪个方向带电荷。这个孩子,福斯特,专业是人造引力光学,还教给我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他让我去帮他找一本中微子学的教科书,我在给他之前也瞄了几眼。我能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他让我帮他搞些物理设备,那也是证据。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的侄子制造了一台便携式的低功率年代观测仪,是吗?应该是吧?”
劳拉可能会在大学里碰到他。也可能是哪个晚上,波特利夫妇会邀请他来赴晚宴。他们可能会对彼此产生兴趣。劳拉肯定会出落得很标致,而这个年轻人长得也不赖。他的肤色较深,脸庞俊俏,衣着却随意。
“是的。”阿拉曼若有所思地伸手掏出了烟,没有顾及波特利博士(他正安静发呆,仿佛在做梦一般)。波特利立刻低呼一声,从白色的小圆棍前躲开了。阿拉曼接着说:“我又犯下了一个错误。我应该辞职。我本该也盯上你的,尼莫,而不是只盯着波特利和福斯特不放。当然,我的时间有限,而你也自投罗网了,不过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你被捕了,尼莫。”
就是在这一刻,波特利看到了那个站在教职员工圈子外围的年轻人。波特利不切实际地遐想着,劳拉可能就会嫁给一个这样的年轻人,有可能就是他本人……
“别告诉他!什么也别说!”福斯特喊了出来。
谈话到此结束了。波特利终于回过神来,觉得尴尬,便走开了。他回头看过一次,但亲密关系的假象已经消失了。事实就是事实,他不禁为自己陷入了妻子有关劳拉的蠢话而气恼。
阿拉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已经掌握了,福斯特博士。保险箱已经被打开了,东西也取了出来。”
波特利点了点头:“希望你能在此过得愉快,事业进步。”
“但你怎么能知道——”出于愤怒和绝望,福斯特都没法把话说完。
“我曾经跟这个人打过交道,”尼莫仍在揉着自己的脑袋,“他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里,侄子,这意味着你有麻烦了。”
而现在他成了乔纳斯·福斯特讲师,下一步是要取得教授资格。于是,他发现自己和其他教授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关系。
“你也有麻烦了,”阿拉曼恼怒地说,“我知道福斯特博士向你咨询过中微子学的文章。”
乔纳斯·福斯特对学术生活并不陌生:漫长而又坎坷的博士学位攻读之路会把任何一个新人变成老手;博士后时的助教任务又充当了增强剂。
尼莫蹙起了额头,随后又咧着嘴,仿佛这动作让他疼痛。“那又怎样?”他说,“你还知道我的什么?”
年轻人显得略有些惊讶,忙不迭地把酒杯换到了左手,好腾出右手来跟他握手:“我叫乔纳斯·福斯特,先生。我是物理系的新讲师。这学期才开始的。”
“总之,”尼莫说,“我猜到网已经向他收拢了,我料理完一些事之后,来这里想劝他放手,这不值得拿他的职业生涯冒险。”
他伸出了手:“我是历史学系的阿诺德·波特利。你是新来的?”
“也就是说你知道他在干什么?”阿拉曼问道。
白日梦很快就醒了,然而波特利依然傻乎乎地在盯着年轻人看,没把他当成陌生人,而是另一场人生中可能的女婿。他下意识地走向了那个人,几乎像在梦游。
在回大学的特快旋翼机上,他希望自己是个迷信的人。那样他就能说服自己,那次随意的、无意义的会面其实是上苍刻意安排的,是命运使然。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你的一切。再说,光那一项就足以牵连你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但会面失败了。因为想到了那个只聊过一两句的年轻人,波特利没有再展开他的请求。他巴不得马上就离开。
“我亲爱的阿拉曼博士,”尼莫说,他个性中的那股得意劲儿又回来了少许,“前天,我的浑蛋侄子给我打电话说,他把一些神秘的信息放到了——”
然而,一个星期之后,甚至当着阿拉曼的面,那个年轻人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物理系的讲师。一个新讲师。他当时是聋了吗?耳朵和大脑之间发生了短路,还是因为就要和年代观测系主任会面所以触发了某种自动抑制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