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已死

“我不会魔法，知道吗？”

尼莫正在吃无籽葡萄，一口能塞好几颗。他扔了一串给福斯特，后者堪堪抓住。有几颗葡萄掉到了地板上，福斯特弯腰去捡。

“就这一回。你一定要帮我。你是一个科学作者，不是研究员。你不必承担任何后果。你还有朋友和社会关系。他们会有办法，不是吗？他们可以从你的稿酬里分点儿？”

此刻，福斯特走进了叔叔乱糟糟的公寓，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的年龄长了九岁，拉尔夫叔叔也是。在这九年的时间里，各种分支专业的论文都送来这里让他润色，每篇论文的点滴都渗入了他的大脑袋之中。

福斯特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我打电话不是为了这个。我需要这些。”他在一张纸上草草写了几句，把它举在了屏幕前。

“嗐，别扯了。我们是一家人。把你的文章在通俗刊物上的出版权给我就好，不必付现金。”

尼莫惊呼了一声：“嘿，你真觉得我本事很大吗？”

“我请不起你，叔叔。”

“你能办到的，叔叔。你自己清楚。”

福斯特的经费申请材料终于别别扭扭地交给了拉尔夫·尼莫。他对经费不抱什么希望。他麻木了，总觉得不可能获批。

福斯特直白地问道：“你对中微子有什么了解吗，叔叔？”

假如真没获批，当然会变成系里的丑闻，那意味着这个学年结束之后，大学不会和他续签合同。

就拿尼莫来说，他为布雷斯及其同事撰写过一系列供科学界研读的论文，阐述了两种癌症病毒的细微结构，他只要了一千五百美元的服务费，外加通俗刊物的出版权。随后，他用稍戏剧化的形式独家改编文章，用于给三维视频配文，收到预付款两万美元，外加版税，五年之后仍有进账。

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中微子、中微子、中微子。研究它的道路曲折蜿蜒，令他在探索未知领域的过程中不敢喘息，甚至连斯特宾斯基和拉玛都没到过这里。

“你还没动手弄？快点吧，孩子。难道你等着让我来帮你做最后的安排？”

尼莫再次读了一遍字条，肥厚的嘴唇默默地嚅动着，表情严肃。

“我还没怎么动手弄。”

“你把这些东西装到一起会发生什么？”他问道。福斯特摇了摇头：“无论什么结果，你都将拥有在通俗刊物上发表的独家权利，按照你的老规矩来。但现在先别问那么多。”

“别捡了。没关系。”尼莫无所谓地说，“每周都会有人来打扫一次。什么事？你的经费申请报告有问题了？”

当然，这是场赌博，但福斯特对尼莫的科学论文写作水平有足够的了解，知道自己不会吃亏。某些能激发公众兴趣的发现，例如原始人、新的手术方法或任何宇宙航行学的分支，在任何大众通讯上都能成为一篇挣钱的稿子。

他给尼莫打了视频电话：“拉尔夫叔叔，我需要一些东西。我在学校外面打的电话。”

“说定了。”

尼莫映在屏幕上的脸显得挺快乐，声音却很严厉。他说：“你需要的是去学一下沟通技巧。我花了大把的时间，把你的申请材料变成一份能读懂的东西。如果你打电话是为了问这个——”

福斯特点了点头：“你没在逗我吧？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