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已死
波特利猛地抖了一下。他表面的平静几乎被打破了。一瞬间,福斯特瞥到了他不怎么平静的一面。
“你看不到迦太基。我必须跟你说明这一点。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引出这个结论。你看不到迦太基。”
他缓缓说道:“年代观测可能根本不存在?”
“听着,”波特利竟然一把抓住了福斯特的袖子,“我需要年代观测仪。我必须有。别跟我说它不存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深入了解中微子,能够——”
波特利的情绪高涨了少许。“我就知道,”他说,“即使政府终止了中微子的研究,但他们没法阻挡其他分支上的发现对中微子研究的促进作用。中央集权式的指导也无法挡住科学的进步,我很早之前就想通这一点了,福斯特博士,在你上这儿工作之前我就想通了。”
“书上是这么说的。”福斯特冷冷地说。
“我向你致敬,”福斯特说,“但还有一件事——”
“但斯特宾斯基是个真人。他造了一台年代观测仪,这是事实。”
“那你是不想帮我喽?”
福斯特说:“我没搞错。该死的,先生,假如理论到位了,我们在一百年之前就能造出年代观测仪了,也就是中微子假说刚提出来的时候。麻烦在于,最初的研究员认为它是一个神秘的粒子,没有质量,也没有电荷,无法被侦测到。它只是为了配平等式,为了不打破质能转换原理。”
“因为不可能,”福斯特说,“如果我读到的是真的,也就是说斯特宾斯基花了二十年时间和好几百万的经费才造出了他的机器。你觉得我们能复制这一过程吗,而且是非法的?假如我们有时间,其实并没有;假设我能从书里学到足够的知识,我怀疑学不到。我们又能去哪里找钱和设备呢?醒醒吧,据说年代观测仪能填满一幢五层楼的建筑。”
他不知道波特利是否能理解他在说什么。他不关心。他需要释放。他需要给混乱的思路找个出口……而且,他需要说明背景,好让波特利能听懂之后他不得不说的结论。
波特利一脸尴尬,仿佛不想听到他说得这么直白。不过,他还是说了声“为什么不呢?”。
“哦,别管那么多了。请回答我,你什么时候能造一台年代观测仪?”
“为什么?你看到过吗?我看到过吗?这可能就是一切的解释。他们可能并不是故意要藏起年代观测仪,可能他们手头根本就没有。”
“我想跟你强调,波特利博士。年代观测仪对你没有任何用处。”福斯特终于说出来了。
但历史学家很快就恢复了,说道:“不对,年代观测肯定存在。”
波特利慢慢地走下楼梯。他站在福斯特的面前:“你什么意思?它为什么对我没用?”
他继续说道:“斯特宾斯基最先发现了中微子能打破时空界面的障碍,它能在时间内行进,也能在空间内行进。斯特宾斯基也最先发明了阻挡中微子的办法。他发明了一台中微子记录仪,学会了解读中微子流的形态。自然地,粒子流在穿越时间的旅程中,被所有它穿过的物质影响了、折射了,通过分析折射,可以推断出施加了折射作用的物质的形象。时间观测变成可能。通过这种办法,甚至连空气震动都能被检测到,转化成声音。”
福斯特抽出了袖子,他不需要听他说完,他自己替他说完了。他说:“造一台我们自己的?”
波特利显然没听进去。他说:“对。对。但你什么时候能造一台年代观测仪?”
波特利突然住嘴了。
福斯特着急了:“让我说完。所以,关键在于用来侦测和分析中微子流的办法。斯特宾斯基的办法太困难了,绕了不少弯路。它需要巨量的能源。但我学习过人造引力学,波特利博士,也就是研究人工重力方面的学科。我精通于光线在这种力场中的表现。这是门新科学。斯特宾斯基不懂。假如他学过,他应当能找到——任何人都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效率更高的方法,通过人造引力场来侦测中微子。要是我一开始就对中微子有所了解,我早就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