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空间

米什诺夫几乎想要就此承认算了，但出于可怜的自尊，他说：“我没有发疯，该死的，我的意思是，你来自地球上的哪里——”

他心不在焉地说道：“外面可能有植物，刚刚进化出来的。二氧化碳的浓度可能开始降低了。计算机不会知道的。”

他放弃了，他的德语词汇量实在有限。但一个新的想法在他脑子里回荡，折磨着他。他必须找到办法来核实。他绝望地说：“现在是哪一年？”

米什诺夫结结巴巴地说：“你会说德语吗？”接着他又压低声音安慰秦，后者焦躁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想知道他刚才叽里咕噜地在说些什么。

远处传来隆隆声，接着又响了一次。

说德语的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重复道：“你是谁？”随后又不耐烦地加了一句：“没空跟你玩。”

米什诺夫眉头紧锁着抖了抖肩，挣脱了搂住他的胳膊。秦的宽容总是让人难以承受。他开口说道：“别对我用心理治疗——”话还没说完，他压低了嗓音说：“听。”

米什诺夫并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更不是个傻瓜，他接着尝试沟通：“你会说通用语吗？”

一个男人出来迎上了他。他穿着气密服，跟米什诺夫穿的在细节上有很多不同，但显然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让肺呼吸到氧气。

“好，”秦说，“我再去拿一个地震仪。你待在这里。”

米什诺夫用气声对着话筒说：“不要说话，秦。有人来了。保持联络。”米什诺夫感觉自己的心脏没那么难受了，肺部的运动也没那么剧烈了。

“看来，”米什诺夫说，“我们还是要尽快调查清楚。”因为忧虑，他的脸色都暗了下来：“我们需要在别的地方再设一个地震仪，定位扰动的来源。”

两个男人相互盯着。那个人长着一头金发和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露出的惊讶太自然了，不像是假装的。

秦伸出胳膊搂住了他同伴的肩膀：“小可怜，总有一天你要跟我说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要藏着不说，我们来彻底解决你的问题。”

他不知道德语的“行星标准语言”该怎么说，所以他只能猜。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了，他觉得还不如干脆问他是否会说英语得了。

“不是非要遵循这条路径的。”

那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疯了吗？”

“那还需要几百万年的时间才会出现动物，然后再过几百万年它们才会从海洋中出来。”

秦看着有些失落：“那它到底是什么呢？”

他用严厉的声音问道：“你是谁，你来干吗？”

米什诺夫说：“只有地表震动。非常浅，并非来自地下。”

米什诺夫仿佛被雷击中了。他学过两年古代德语，那时候他还想成为一个考古学家。他听懂了，尽管这发音跟他学的有些不一样。陌生人在问他的身份和他来此有何贵干。

他们把地震仪放在房间的中央，启动了力场。力场向下穿透，牢牢地抓住基岩。他们看着摇摆的指针记录着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