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美好的一天
理查德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可能是机器人。”
“不是,不是,汉肖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他能找到去邻居家的路吗?他可能迷路了。”
“是什么东西?”
“他发烧了吗?”母亲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一只鸟,”理查德说,“一只蓝色的鸟。”
罗宾斯小姐禁不住因为这个女人的受挫而感到高兴。她说:“他不想说。说真的,汉肖夫人,他好像病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或许你该找个医生看看他。”
斯隆医生惊讶地看着他。汉肖家的房子在一块高地上,他能看到好几英里远的地方。这里的林木较为稀疏,在树丛之中,草地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她也飞快地给了斯隆医生一个恶毒的眼神。
连线突然就断了,罗宾斯小姐觉得很受伤,还很傻。毕竟她只是想帮忙,履行她心中对学生的责任。
一方面,斯隆医生撒谎了。他并不会“有时候”去外面。他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没错,他从前喜欢运动(如今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但在他那个年代,室内紫外光室、游泳池和网球场已经很普遍了。那些档次比较高的场地比外面的场地舒服多了,不必在意恶劣天气的影响。没有必要去外面。
“听上去就是。你就是这么想的!跟你说,他一直都很健康。等他回家后,我会跟他谈这件事。我确信他会给出一个完全合理的解释。”
所以,当他感受到风的触摸时,皮肤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他郑重其事地将鞋套踩到了草地上。
“灰?”汉肖夫人重重地重复了这个字,“他说什么了吗?他有什么理由吗?”
深绿色中掺杂着红色和黄色的图案。它们是花。从他此生看过的书和旧影像资料中,他已经学到了足够多的东西,因此眼前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罗宾斯小姐来自一个总是时刻牢记门要用在刀刃上(因为电费)的家庭,因此在长大成人之前一直是靠腿的。她对这种得意不屑一顾:“是这样,汉肖夫人,恐怕迪克没有用邻居的门。他上学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他鞋套的状态表明他是走着来的。它们沾满了灰。”
不过,草地如此整齐,花如此规律。恍惚中,他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更加难以想象的画面。他说:“谁在照料这个地方?”
“瞎说。我们有地图,我也十分确定理查德知道A-3区里每所房子的位置。”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自鸣得意,她加了一句,“当然,他没必要记住。只要有坐标就足够了。”
“哦,不是,汉肖夫人,但是——”
“嘿,快看。”理查德像是变了个人,大笑着,他的戒备心放下了。
她没能说完。汉肖夫人用冰冷的语气,外加她的教养所能允许的最大程度的轻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理查德有精神病?”
斯隆医生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蓝色藏进了树林之中。树叶摇晃着,它不见了。
“没有。我说的不是身体上的毛病。他的态度,还有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她犹豫了一下,随后尽量委婉地说道,“我觉得或许该给他做一次常规的精神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