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3)
靖璘被这一声喊一惊,低头看到佳音鲜血淋漓的手发着颤,而他的手还死死地握着她的胳膊不放。他慌忙将她的手撑开,已是一团模糊,而她一脸安静地看着,仿佛浑然不觉。
他一阵心痛,仿佛那伤口是刮在自己手上,却比刮在自己手上更疼。而他竟胆小地碰也不敢触碰她的伤口,唯有无限痛楚地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别胡闹了好吗?她走了,她死了。”
她死了?那个人死了?佳音怔住了。她想起来这两天家里人都纷纷轮流往外跑着看什么热闹,是什么热闹,他们不跟她说,她也不想知道。他们回来有人脸上是悲伤有人是慨叹,有人则带着几分笑意窃窃私语着。原来她死了,佳音的心里悲出了花儿,不禁就笑了,怎么会是她?那天见到她还是好好的,春光明媚的样子,她那样美丽,众星捧月似的骄傲地生活着,怎么会突然离开那个星光熠熠的舞台离开她爱的这个男人就走了。
她想起来,她那天最后说了句“好”,声音和表情甚是决绝,莫不是她的绝言。她真是刚烈勇敢,说到做到,而自己呢?想想就觉得悲哀,活着竟比她死了还悲哀。
拨开云层,月光渐渐明晰,他只有追悔莫及。他该信她,而不是父亲,父亲是他的物质支持,而她是他的精神家园。怎奈他是他父亲,就算他娇妻美妾、风流一生,他也不能相信他会对他的女人有所垂涎。他和她有过过去,父亲心知肚明,他和她的现在,一如既往,父亲也许知道,只是从没再提,也许不知道。可是不论怎样,要他怎么相信?
而他所不信的,恰恰是事实。两人和好后她不去南方剧院唱歌,他以为她还在和他置气,那是他为她建造的,她将整个生命都倾注其中,又怎会随意离开丢弃掉。也许,也和父亲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难怪最近父亲总在忙,原来他还这样处心积虑地要拆散他们。原来他从领养他的那一天起就牢牢地掌控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爱。
一片一片的霓虹像是被冰封住了,一阵一阵得冒着寒气,这世界这样寒冷,没有一处是温暖的。不,林荫别馆院子里的灯光还有几分温暖,他看着就有了些精神,走过去推开大门才醒悟了些,院子里樱花树一树的碧绿,合欢花花骨朵露了尖,原来是回到家了。
家里也不那么温暖,现在才觉着。可是他无处可去,只能选择这里,虽然知道推门进去,估计又是一场风波,却也只能是这里。他心里一横,竟有种决然的快意,这快意让他情不自禁一笑,是会心的一笑,好像此生有了方向。
果不其然,他推门进去,佳音手拿一片破了的玻璃块横在脖子边,恨恨地看着他,她近来都是这表情,她这样恨他,让他那股快意直窜上了上来。他笑着看着她,笑得很彻底,边靠近她边说:“你想自杀?好,我来帮你。都死了才好呢,正好我也过得没有一丝快乐。一起死吧。”
佳音被他逼到了角落里,她想不到他会这样说,本来是凛然不惧的她,本想以自杀的方式来威胁他,而现在她却只有惊骇。可是手不愿松开,那玻璃块还抵在脖子上,再差一点,就戳进去了。
他迅疾地将她手抓过来抵到他胸口,依旧笑着,一脸的灿然,“或者,你来杀了我,你不是恨我吗?正好我活得也没意思,死了倒好。我死了,你也自由了不是吗?”
抵在他胸上的手被他一点点往里送,佳音惊惧地使劲挣扎着往外拉却丝毫拉不动,眼看着手被一分一分地往前送。她没了办法,将那玻璃一把捏碎,就在他的胸口处,她的手顿时开了花,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白衬衣,而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三爷!”
蒋妈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敢动不敢说话,生怕一个刺激让佳音做出让她最怕的事情来。现在虚惊过去了,真切的惊骇却紧随而至,她不禁喊出声,说着就往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