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沐景离开后,赵晔也出了门。
看着身旁疾弛而过的马车,快步而走的行人,他第一次有这种在路上被扔在后头的感觉,这才想起自己竟未骑马出来。
那時忘了,而且就算记得,他似乎也没力去骑上去。
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就这样茫然无措地走着。雪团并不大,点点飘着,像是春天里的杨花,可落到颈子里却是阵阵沁凉。
心里想起许多来,小時候,与父亲一起踏着雪上街,父亲身体不好,总是一边咳嗽一边笑着;后来,父亲去了,母亲也去了,他便独自上街,有的時候会骑了马,出了城一路跑一路跑,跑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然后回来時,城门已经关了,他就坐在城郊的草地上抬头望天,最开始还会怕,后来次数多了,就不怕了;回来時,家里人会问他去哪里,他并不回答,于是二叔便过来了,遍遍训斥他不可往吃喝赌夜不归宿的路上偏,他听着,也不说话。二叔为人严肃刻板,其他人都怕,可他并不怕,因为二叔从来不会打他,也不会罚他罚得太重,每次得了什么男孩子们都想要的稀奇东西,总是会先给他,所以他从来就不会怕二叔。其实他知道,二叔与父亲兄弟情深,他是父亲唯一的孩子,所以二叔对他比对自己的孩子都好。
沐景喃喃道:”回来做什么,我又没事。”
”还还事,被休可是大事,十个有九个被休了就去投河的。”
”我又不会投河,而且我是和离,不是被休。”
”哦?堂堂皇亲国戚还能让你拿到和离书?真是不错。”孟卓然说着就朝她伸出手来:”我还没见过放妻书呢,来给我看看。”
沐景本没有理他,后来想起那放妻书一直捏在手中她也未看一眼,拽了拽,这才抬起手来将纸张打开。
可他为了入禁军,一气之下从王府搬了出去,声称不要任何人管,自那之后,二叔与他的话就少了。其实这么多年,他早已后悔那時候的不懂事,总想有什么机会来与二叔道歉,可是后来……他没有道歉,而是又一次不顾一切地反叛。
那个時候,所有人都不许他退婚,所有人都反对他娶一个远在汾州的庶民之女,他以着六亲不认的态度一一不理,那个時候,他对二叔说,二叔,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你若要找宗室长者,找皇上干涉自去找,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决定,但从此我们叔侄的关系恐怕更淡了。二叔再无话,下令让王府中人再不要多劝半句。
如今,这婚事不过持续了二十多天。第一次,他开始想,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他奋不顾身所做的一切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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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完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赵晔的字,却是刚劲有力的草书,不过寥寥数笔,沐景瞟过一眼,只见了最后的”嫁娶各不相干”就再不想看下去,拿了纸张的手无力地垂到了桌下。
孟卓然这時终于摆出了严肃的面孔,问道:”听夏妈妈说是因为英霁?”
”我不想谈这事……”沐景轻轻道:”表哥,我就先在你这儿住下好不好?”
孟卓然叹口气,而后笑道:”自然好,让我人给你收拾好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