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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去吧。”谢璇头都没抬。

她的手里是一本地理志，主要讲庸州一带的地理风物，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涉及雁鸣关的。谢璇以前多读诗书，偶尔也会瞧佛经，对地理风物之类的兴致不算太高，并没读过这些，今日偶尔翻到此书，瞧了两页，不自觉的想起韩来，想象他在那些山川之间的生活，就有些不忍释卷了。

将雁鸣关一节几乎翻完了，她才听见等待中的动静。

然而心里却像是有火炉在燃烧，让周身的血液都暖热起来，若不是怕冷风吹着谢璇，他甚至想要策马疾驰、放声长啸。隐隐听到谢璇叫了声“玉哥哥”，他低头道：“嗯？”

“我有话想对你说，关于皇后娘娘的。”

“今晚我去找你。”韩收紧了手臂，唇角弯出轻快的弧度。

冷雪寒风皆不必畏惧，他最爱的姑娘就在怀里，关心他、牵挂他、依赖他，只要这个念头浮起，韩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曾在雁门关外失去的那个世界，仿佛又重新回来了。

唐灵钧恨恨的咬牙。

表兄弟俩感情不错，韩对谢璇的心思，唐灵钧自然是知道的。方才韩较劲得胜，那瞧过来的眼神里就被唐灵钧解读成了得意，便有些愤愤不平，悄悄的举了举拳头，自是不肯认输的意思。

韩瞧见，付之一笑。

不过天色愈来愈暗，唐灵钧就算跟韩赌气，也不能为此耽误时间，只好让芳洲到了他的马上。这条路自然行不通了，两人折身往回走了片刻，便由小巷往恒国公府走。

马蹄踩过深深积雪，咯吱作响，晚风吹过的时候，掠起雪沫子往脸上扑，冰凉冰凉的。呼出的热气到了外头，便成了白白的一团雾，水汽凝在眼睫上，如同冰花。

深夜的棠梨院，万籁俱静。

谢璇裹了披帛坐在书案后面，慢慢翻阅一本地理志。书桌前的地上拢着炭盆，上头炭火烧得正旺，红通通的颜色叫人心里暖融融的，连带着旁边博山炉里的香气都馥郁了几分。

芳洲又一次进来帮她添了茶，掩着嘴打个哈欠，“姑娘，夜已经深了，明天瞧吧？”

“我不困，你跟木叶先去睡――茶壶留下。”谢璇指了指炭盆，“就吊在那上头，渴了我自己泡茶喝。”

芳洲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劝了，见谢璇依旧无动于衷，只好从命，“那我就在外头眯会儿，姑娘有事就吩咐我。这样灯下读书太熬眼睛，姑娘别太晚了。”

外头冷的刺骨，韩的披风却是很暖的，谢璇极力让自己缩在披风里，后背紧贴着韩，于寒冷暮色之中，觉出一种心安。她依赖般的往后蹭了蹭，几乎将整个人送进他怀里。

韩似有察觉，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伸过去将她紧紧环住。

刺骨的冷风迎面扑过来，卷着飞扬的雪渣。忽然想起雁门关外那个寒冷的冬夜，他独自骑马走在雪地里，铠甲上鲜血冻结，浑身的伤口都像是麻木了，他意识模糊的随着马步摇晃，在漆黑的夜色里，那样孤独又绝望。

巷子两侧都是人家宅院，昏黄的灯笼挑在门口，清晰的映出雪影。

似乎又下雪了，绵绵密密的，裹挟着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