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三)
“所以,你就怀疑到了我头上?”
“没错,那时候,你一直在帮贺小兰求情。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换了以前棉纺厂的人,他们或许会以为,你只是单纯的老好人,看不得任何柔弱的人受苦。可我是旁观者,我觉得你对贺小兰的求情,已经严重超过了普通的工友情分。毕竟么,那时候帮贺小兰那种人说话,一不小心很容易也被人扣上一顶大帽子的。那不仅仅是求情,更是在冒险。更何况,毕竟我已经知道你手上也有‘蝶恋花’,我自然不会白痴到认为,你是单纯的在为贺小兰求情。”
“所以,你就怀疑是我暗中报复另外三家人?”
李大良:“贺梅的档案你都能查到?看来你是真有两把刷子,人脉够广。接着说吧,你后来又查到什么?”
方哲这次没再客气,开门见山说起自己知道的事情:“我后来查到贺梅五十年代初期嫁过人,丈夫也姓贺,叫贺军。只是没多久,她丈夫就意外身故了。贺梅和丈夫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叫贺小兰。我本来以为贺军死的太早,贺小兰将来会进入咸菜厂工作,不过看起来贺小兰运气好,十几岁的时候就进了棉纺厂,接了贺军的班。贺青梅为了让女儿不要和自己一样整天守着酱缸,可是下了大力气,这才把女儿弄到了丈夫生前的单位。”
听到这里,李大良面部肌肉一阵抖动。贺梅为了给女儿一个好一点的前程,可以说是付出了一切。那个年代,大家普遍贫穷,她实在身无长物,不得已,只得重操旧业————她又卖了自己一次。
贺梅的巨大付出有了收获,她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给女儿争来一个“好前途”。谁知道这件事,后来竟然成为了她们母女不幸的最大根源。
其实换了现在,贺梅的所作所为,虽然不能说太过普遍,但也已经是很常见的事了。他有看新闻的习惯,各种“潜规则”听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在那个年代,这却是要命的事,一旦被人扒开传了出去,那就没脸再做人了。更别说贺梅的身份本来就让她活得十分艰难。再加上母女两个那副被女人称为“狐狸精”的样貌,也不知道招来了多少嫉妒的目光。
方哲看着陡然平复下来的李大良,不敢去刺激他,只顺着他的话回答:“我先是注意到了你们四家都有一模一样的胸针。你们四家恰好都是这件案子里最大的受害者,一家死过人,另外三家则都是见到过真正的死胎,而且不是只见到了一次,并且,每一次都是真实的,并非看到了幻觉。可以说,拥有这胸针的人家,都十分倒霉。我就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想查出那胸针是什么来历。”
李大良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那你查到了没有?”虽然他早猜到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不然方哲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他交流了。
“查到了。我知道了那套胸针叫‘蝶恋梅’,后来改名叫‘蝶恋花’。因为查那套胸针,所以,我知道了董兰生和贺青梅的事。”
“嗯,不错,是个能干的孩子。”李大良看着方哲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来你为了这件案子,也耗费了不少精力。如果一点东西都查不到,老天就太亏待你了。”
方哲巴不得李大良可以就这么跟他平静的说话呢。李大良毕竟年纪大了,精神又受到了极大刺激,如果拼命反抗逃跑,他反正是不敢将这老大爷怎么样的。这样正好,防盗门是大开的,警察一冲上来,就可以看到他只是站在李大良对面至少三米远的距离和他说话。到时候,李大良就算突然情绪恶化导致身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毕竟是不关他的事了。
方哲看李大良神情不好,赶紧“快进”过去了这段,接着往后面说:“可是,我查到贺小兰在棉纺厂过得也不好。”
“何止是不好?是很不好。”李大良更加激动了。
方哲接着说:“我查到贺小兰被人贴了大字报,说她作风不好,曾经被人批斗和羞辱过。当时整个棉纺厂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只有一个虽然年轻,但却一向被人称为老好人的车间主任帮她求情过。结果却一点用也没有。不过那个车间主任一向对谁都不错,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多想别的。而那个车间主任,就是你!”
“你说的都很对。不过,你应该是省略了很多东西没告诉我吧?”
方哲小心观察着这个老人的脸色:“是的,我还查到了很多东西。贺小兰据说死的很惨,而当时一直揪着她不放的人,正好就是胸针如今的另外三个主人。哦,准确的说,应该是三对夫妻。”
方哲可不敢自大:“我也是受人之托。差点忘了,李爷爷你也托我调查这件事来着。我总算是不负众望。还希望李爷爷不要因为我太努力查案,就对我有意见。”他现在能多说几句废话就多说几句,只盼望着警察能早点来。
“你是在刺激我吗?好让我记得,我也是请你来查案的一份子。你会破坏我的计划,是我活该?”
“我可没这想法。”方哲可不敢这时候刺激他。
李大良似乎是有心将一切事情都交代清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问他:“这些无聊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你就说吧,后来你还查到了什么?”
方哲:“后来我就查了贺青梅的档案,知道她从良后改名叫贺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