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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一岁多的时候，爸爸和妈妈抱着他照的。妈妈的脸被撕掉了，连带着他的手。只有爸爸在上面完整地微笑着。纪笑愚忍不住去抚摸残口，他已经记不清妈妈的脸是长什么样子了。

摸着摸着，纪笑愚突然地想到了白乐儿的脸。

男人唤道，“小凤，你不要走……不要走……”

女人驻足，看着车水马龙把她和他成功地分开，微笑地扬起手臂挥舞着，她似乎在说着什么。男人听不到，只是拼命地喊她，他等不及要开过的汽车，迈开腿，只听沉闷的一声巨响，男人的身子像跳床上高高弹起的皮球，飞到了半空中，然后重重地落下。

血，像一个神秘的咒语，慢慢地化开来。

女人捂着嘴，脸开始慢慢地变得清晰，变得狰狞，变得扭曲……

男人的眼睛在血里睁得大大的，大到眼珠子掉了出来，在血里滚落了几下。

祝你有个好梦。

纪笑愚把手机丢向地板，她不会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就像是一个不知情者对一个永远不会有孩子的人说“祝你早日成为父亲”那样显得刻薄和讥讽。

好梦？

这两个字，永远和他没有关系。

纪笑愚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感觉像是晕眩的白雪倾巢而下地要把自己给彻底埋没了。如果说，心上根本就没有人，那要怎么去婚礼的殿堂？就算结婚了，也不过是是非很多的以后罢了。和一个不丑的女人结婚倒是没什么损害利益，可是这个伍芳菲，是纪正东硬要塞给他的。那么他就是不要。他不想因为那个噩梦就妥协了，更不想因为纪正东的恨，而妥协了。

……

纪笑愚惊醒，满头冷汗。安眠药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再也睡不着了。

纪笑愚进卫生间重新洗了个冷水澡，穿着浴袍出了来，坐在大床上，看着月光洒落床单似乎结成了霜。那么冷，那么寒。他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纪笑愚坐了一会儿，走到书桌上坐下，打开带锁的抽屉，拿出里边的一张照片。那照片上面本来是三个人的合照，可是中间的一个人的脸被纪正东给撕了去。残破的照片积累着他沉甸甸的思念。

纪笑愚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安眠药吃下。

昏昏沉沉后，好像是睡着了。

梦里，纪笑愚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

一个女人奔出了房间，奔出了街道，她的白色裙摆在风里不停地飞舞，仿佛不会停歇下来的白鸽。她不停地往后看，皱眉地看着一个叫唤她名字的男人要追着她跑了出来。这个女人拼命地跑，那个男人拼命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