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眼疾
“没事,睡了。”不等她回应,他已背过身去。
杨如瑄呆站原地,无从解读。她想,她大概想太久了,她应该直接告诉他——她是他的妻子,永远都不会是他的敌人。
可惜,她脑袋转得太慢了,唉。
“花用为何要找夫人要?”梅贞院的拱门边垂柳下,传来杨如瑄略微错愕又不满的声音。
“他哪懂?他读的是死书,就是不甚其解才会抓着你不放,要不是我把爹都请出来,他说不定还不肯放你回来呢。”替他脱下靴子,她不禁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他要是喝了酒,能闪就闪。”
那口气甚是无奈却有更多的包容,像是在抱怨杨致勤,可听在樊柏元耳里却像是以兄为荣。
莫名的,教他有些生羡。
杨如瑄瞧他没有半点回应,从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判读不出他的心情,有点遗憾原本的好氛围那般短暂。
将他打理好,她回头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那张锦榻还不错,手脚缩一下就可以睡了,只可惜没有被子。
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竟是倒在家人的毒里,岂不教人唏嘘?
太可恶,简直是天理不容!
杨致尧静静地打量她,瞧她一脸怒容,他满意地轻点着头。
要不是回门绝不能在娘家夜宿一晚,杨如瑄真怀疑自己会被杨致勤的长舌害得变成头一个破坏规矩,出阁没三日就被休妻的新嫁娘。
坐在马车里,确定樊柏元没有一丝被杨致勤缠问的不耐,她对他也多了点认识。
她正打算要吹熄烛火,窝到锦榻上时,突听他道——
“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如果你是我的敌人,你会上当吗?”
她愣了下,不解地回头。
如果她是他的敌人?这话是先前勤哥哥抓着他追问的兵法拿这句问她,会不会有点奇怪?
是想要跟她聊聊,顺便琢磨琢磨?
原来只要找对话题,聊得多晚都不是问题呢。
“侯爷,真是对不住,我那勤哥哥是个书呆子,只要遇上有几分文采的人就会抓着人不放,喝醉之后就更糟了。”
回到樊府梅贞院,她点起了烛火,伺候他宽衣就寝,尽管他面无愠色,但她认为还是稍稍解释一下较妥帖。
“一个文官懂得兵法,实属不易。”说起杨致勤,他嘴角漾起极淡的笑意。
说来,杨家的人都极有趣。一个朋友满天下,身段软手段圆滑的杨致尧,一个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杨致勤,还有一个懂兵法的杨如瑄而且一家子感情热络,兄友弟恭放眼大晋王朝,实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