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微妙关系
5月16日傍晚,一辆嘎斯69型吉普车开到香农乡香农村停下来。两名巴特寮战士首先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信没有异常情况之后,一名继续警戒四周,另一名打开了后车门。
老挝人民党总书记凯山丰威汉走下车。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刘淑湘和杨有生同志迎上几步,双手合十,热情问候。
凯山也将双手在胸前合十,说著“沙伯,沙伯!”而后与大家一一握手。
来到杨有生、刘淑湘居住的一座破高脚房里,中老越三方应参加会议的人员已经到齐。寮中央办公厅主任向凯山报告:“人已经到齐了,是不是开始?”、“噢,全到齐了?”还在同与会人员握手问候的凯山总书记回头看一眼沙立,又望望全场,说:“好吧。那就开始工作!首先,请中国同志介绍香农乡的调查情况吧。”
刘淑湘做了主要汇报发言。他重点分析了贡滥制度。
不过,再见到段苏权时,凯山尽管装出坦然,还是不免露出一些尴尬:“段同志,有个情况向你解释一下。这个,越南同志有个想法,他们也希望能参加这个联合工作组”“组织下乡工作组完全是老挝人民党内部的事,我们高兴的接受邀请。”段苏权早有思想准备,坦诚痛快地表示:“越南同志参加.我们没有意见。希望老、中、越三方团结起来,能够为寮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建设作出贡献。”
于是,三方联合工作组经老、中、越共同协商,正式组成。中方负责人是中共中央驻桑怒工作组副组长,有着几十年革命经历和丰富斗争经验的梁文英同志。带队下乡做具体调查研究工作的是杨有生和刘淑湘等同志。这两位同志分别从云南省瑞丽县和澜沧县的县委书记岗位上调来,那里的民情与老挝很接近。
联合工作组组成之后,很快进驻了香农乡香农村。但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常驻香农试点的干部只有寮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堤坎朋和中方的杨有生、刘淑湘。越方的同志只是在听取汇报与研究工作时出席一下而已。
段苏权从杨有生和刘淑湘的汇报中得知,香农村的贡滥主叫陶会。他对农民有着一整套残酷压迫和剥削手段,连村长都是租种他的地。害怕他收回土地无法生活,所以工作组在工作中碰到了未曾预料到的巨大困难。但他们同堤坎朋密切配合,走家串户,一个人一个人地做工作,经常帮助群众劳动,以艰苦奋斗的模范行动和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终于赢得了群众,感动了群众。群众从躲着工作组到主动接近工作组反映情况,从害怕工作组到信任工作组,希望对陶会展开斗争,这期间老杨和老刘付出了多少心血?
段苏权只须看看这两位同志额头上新添的两道刀刻一般的深纹便一切都明白了。
“这种制度,就其性质而言,系封建领主经济。贡滥主占有全部土地的所有权和分配权,构成了全部生产关系的基矗”刘淑湘以调查到的大量实例及数字来论证贡滥制度的性质,并剖析了其四种剥削方式:地租、无偿劳役、苛捐杂税和对贡滥主及其官属的各种无偿接待。在分析之后,刘淑湘很沉重他说:“农村不占有土地,再加贡滥主的沉重盘剥,使大多数农民丧失生产积极性,耕作粗放,每亩单产粮食只有200厅左右,约有三分之一的农民缺粮,更不用说拿出粮食来支援前线了”3万巴特寮部队实际是靠中国援助而生存,中国方面一再劝告寮中央“要走自力更生的路。”凯山丰威汉明白这是正确的路、是好意。但老挝解放区的经济状况又确实养不了这3万兵。他也着急,不是不想找出路。
“你们做了大量深入细致的调查工作,讲得很好。”凯山丰威汉深人问:“根据你们调查,应该怎样分析农民的阶级状况呢?”
科学地划分农村阶级,明确敌、我、友,明确依靠、团结、打击的对象,这是革命根据地建设中的首要问题。但是,这毕竟是在老挝,说话稍一不慎就会造成“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的后果。
“从香农的经济状况看,阶级分化是明显的。怎样具体划分,我们未做最后研究。”杨有生不做正面答复,却将口气一转:“不过,香农的情况同中国云南少数民族地区的情况有些相似。而我国云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农村,划分为地主、富农、中农和贫雇农”“云南的情况就是云南的情况,老挝的情况就是老挝的情况。”越南顾问粗声大气吼一嗓子:“香农没有什么阶级分化!”
凯山皱起眉头,一名普通越南顾问在他面前这样放肆;还是少有的。他理也不理越南顾问。坚持问下去:“云南的地主和贫雇农是以什么标准划分的?”
然而,陶会的反抗也越来越激烈。常牵了恶狗。带着侍从,背上大砍刀在村里巡视,放风:中国人呆不长,你们要小心点!要是胡说八道,租地的要收回,欠债的要还清。中国人一走,我就要绞死你们!
斗争到了关键时刻。要想进一步发动群众,建党建政,就必须有实际行动,斗争陶会,废除贡滥制度,让广大农民得到实际利益借老历年寮中央举行招待宴会之机,段苏权希望和寮中央负责同志们一道讨论香农村的经济状况和阶级状况,以便制定出土改政策。他提醒凯山:“老杨和老刘同志做了大量调查研究,看什么时候能向你们汇报一下。”
“嗯,我准备去香农村,到现场听取他们的介绍和意见。”凯山丰威汉说着,起身端杯来到杨有生和刘淑湘两位同志面前敬酒:“你们下乡工作一年多,辛苦了!我代表寮中央感谢你们!”
段苏权望着凯山丰威汉将杯中酒一饮而荆他心里明白,没有越南人参加。任何大政方针都是无法确定下来的。
整整两个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