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吧月光
她生不生气他也要垄断!佳玮怨怒的抬起眼看他。
杰甫柔声说,来,我们喝杯咖啡。领她走到茶间,一边抚视她,一边选了只马克杯在水龙头底下把杯口洗净,再用热水烫一遍暖杯,才倒满咖啡,加奶精,两颗糖,细细搅拌,静待她平息下来。像医生对待病人的权威态度下令她,笑一笑,见她笑了,点头称许她。说,我晚上九点的飞机回,去不去机场送我?
仍然是过于自信的,使她想要抗逆他,却颤搐的笑起来说,这两天放假你都去哪里了?
哪里也没去,都在工作,伤脑筋。原来你气这个,我应该打电话给你。揽一揽她肩表示道歉,当作她已允诺了要去送他,我们叫一部的士到机场。
星期天她仍执拗在等,电话响时她跑过去抢接,李平的声音,约她去看电影。不去,她一股脑迁怒到李平身上,挂断。电话又打来,你怎么啦,李平问她。
烦,烦,烦。
李平噤声了半天才说,怎么回事?
情绪问题。佳玮叹口气算了,没事,现在不想讲话而已。
李平听她话不再吵她。
她不高兴他叫她好女孩,挑衅他,听说你来台湾渡周末把马子喽?准备突破他的,却先被自己惊讶住。
那么你愿不愿意做我在台湾的女友呢?他用真诚的口吻请求她,真诚得过份,像是反讽。
她僵硬着哈哈哈笑起来,两手不禁去摀耳朵。
放轻松,放轻松,他用温存而坚持的眼光安抚她。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咖啡,真正的、女性朋友,真正的。把她手从耳上拉下来握住,皱眉头责备她,这么冷的手,像冷血动物。
女孩有一种不在板眼上的应对,使夏杰甫惯熟的调情游戏简直难以为继。那冷涩并不是舒服的调门,营造出另外一种游戏空间,在他还未论断好或不好之前,却很愿意参与其中。凭他的职业敏感度,他已迈入都市剧场化的时代里。愈来愈多区隔而隐密的场合提供人们舞台,正如烧烤店提供给他的,在于一场完成自我表现和品鉴的乐趣。为做好表演者同时做好自己的观众,他必须高度会意并体贴他共舞台的这位对手,是的乐趣全在于自我风格展示的这个过程上。他顺逆她,迎拒她,撤弦易调随她的新腔共步起舞,荣耀光华最后都归于他。
第一次,她主动拨电话给美茵,意料之中不在家。她深沉坐在电话机旁,推想夏会在哪里,愕然发觉自己对外面世界所知的竟是这样少。第一次,她发现居住的这个城市,只因为他在那里面,整个城市忽然从模糊中现出了面貌与她贴近。夏杰甫jeffreyhsia。是的那个不知名人物他叫做jj王子,从地平线上走出,又像从雪夜极深极静的核心走出,一身黑色斗篷融入黑的背景看不见,因此只有露出斗篷的一点点脸是白色,像众多雪花中的一朵雪花,走到近前,才看见闪现出星芒的黑色瞳仁。jj王子从三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来到现在,找寻在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的熏衣草
黄昏降临阳台一切建筑变成天的沉淀物时,她知道他不会来电话了,对着没有亮灯的镜子前面畅痛哭起来。
早晨她打开报纸,ups赫赫再现,跨两页全版的大量留白好象夏忽然现身给她一个惊喜。三波ups有效到达,都是每个星期的第一个上班日刊登,她跟自己下赌,若有第四波必定是出现在下个礼拜一。
她精神激亢来到公司,看见夏在会议室并没有消失,又放心,又凄凉。她密切注意他,却极力避免跟他遇见,公司像迷宫游乐场的隔间设计正直于她此时的秘密活动。有一趟她就隐在一块立板的背侧惊险万状让他通过,闻见留下的烟草味久久不散。他抽淡的万宝路,专心工作,一切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使她迷惘。但他在阿岚房间和另外一名acd讨论事情沉思的样子,又让她发现,专心工作时的男人比任何时刻都更具魅惑力,强烈折动她使她泪水涨满胸膛。她绝对不曾料想他会特意绕经她们这里,丢下一些风马牛话,而只有她知道那是对她的独白。
香水广告上的女人,她台起头去看,当初只是喜欢那张设计随便钉在那里,trouble,此时有了崭新的意义那女人生出熠熠光芒。她去洗手间冲脸,看见镜中人笑意盎然的没有被冲掉,便一下下用力抚平笑容直到看不出来为止。闪避男人一天,不料瞬息疏忽就在狭道上遇见,听他低沉对她说,佳玮你生气了?
he’st肉ble。buthe’sfinallymethismatch。他是麻烦,但是最后他遇到了对手。
香水广告海报上的男女,左边酒店景深里男人倚在吧前,海报右半边是女人和她的香水trouble,麻烦。theself—madewoman,自主的女人,她比他更麻烦不好惹。
夏杰甫经过她们工作间时停下,欣赏贴在室内的这张香水海报。女孩们跟他招呼,他做出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尊重状,笑指那幅广告,这是你们的宣言喽,见众不解补充说,新女性的拥护者,不敢得罪,不敢得罪,谦虚的退走。
都是讲给佳玮一个人听的,但她至终沉着脸一眼也不看他。
前天吃完串烧他坚持出租车送她到巷口,原车折回开走不知去哪里,傍晚马路边吊着白塑料缸做成的灯笼早早已亮起,缸上漆红写着洗车两个大字。他车远远殁入不见,通往很大一块她所不识的范围,但她相信他在那里会惦记她很快来连络。当时她的信心是这么强,整晚上一直在电话机的暴风半径内活动。乃至程先生夫妇都觉得不习惯,妹妹啊这些我来收拾,你回房休息妹妹啊你不回房听音乐妹妹啊用他们不安且软弱的眼光把她推回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