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夏至取了葯起身,面不改色道:“没关系,我会当做没听到,一个字也没听到,你们继续,我不打搅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见这女子若无其事地转身出了医帐,愣了好半晌,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消失、才“轰”地炸了营。
“去!”大伙儿嘘他,各自散开。
被丢在角落里的相夏至挑了下眉,原来军中的汉子也会像普通的三姑六婆一样偶尔搬弄一下口舌,打发无聊日子,嗯,长见识。
“嘿,我说你们”发话的人不服气“你们想想,侯爷是什么尊贵身份,卫厨子不过算是个侍候人的,就算侯爷拿他当个亲兄弟,但也”
“去你的!夏天夜里热得直打跟头,营里老少爷们哪个不是光溜溜一张铺上睡,偏你眼贼,跑去看卫厨子不穿衣裳。”那粗壮汉子似是恼他抵毁得有些不像话,瞎掰两句倒也罢了,却越扯越离谱了,劈头骂道“你怎么不说你手贱,见人家小赵细皮白肉像个娘儿们,半夜偷偷去摸人家,叫小赵他哥揪住一顿好打,现在你有脸嚼侯爷舌头,别叫卫厨子听见痛殴你!”
挨骂的想发作又不敢,营里打荚粕是要军法处置的。他正想反骂回去,却不期然看到角落里一张饶有兴趣的陌生脸孔,怔了一怔,忽地大叫:“女人!”
“是吗?”她勉强向后拉开一点距离“那还能有什么关系。”
她不欲蔡军医每次进了她的营帐就借口成堆,东拉西扯磨磨蹭蹭不肯走,便自己到军医帐来取葯,谁知这无聊汉竟当着帐里十来个正擦葯看伤的兵士公开在人背后嚼舌根。
“两年前,卫厨子在乱军里失踪。侯爷亲自找了整整天夜,才在雪地里挖出早就冻僵的卫厨子,侯爷二话不说,马上解了铠甲,将卫厨子抱进怀里替他暖身,整两个时辰,卫厨子才缓过来,捡回一条命”
“那算什么,少见多怪!”一个老兵啐他。“那次我们家小永子还一同埋雪里了哪,他老子我不也一样抱着小永子给他暖身子,有什么值得这样大惊小敝!”
蔡军医嘿嘿笑道:“那是您儿子,自然不稀奇,但侯爷和卫厨子可不是父子俩,这其间,嘿嘿,大不一样。”
“女人,”其余人也跳了起来,看见相夏至,才反应过来,严重受惊地齐指她“女女女女人!”
“没错,我是女人,有什么奇怪的。”相夏至莫名其妙地瞄瞄他们,她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为何这群人看她像看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鬼?
蔡军医郑重地咳了一声“这是侯爷请来的的奇人,我正要给她取些伤风葯,你们不用太惊讶,奇人是位女子,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首先回过神的人惊呼:“那她刚才全全全都听去了?”
大伙儿马上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们方才在一个女人看样子还是个黄花大姑娘面前,都口没遮拦胡说了些啥?
一个粗壮汉子笑骂:“蔡军医,你又舌头痒了不是?上次卫厨子不肯给你烹好料打牙祭,你记恨,跑到人家后头胡扯八道!”
另一人接口道:“蔡军医也不尽胡猜,我有次可是亲眼瞧见了,嘿嘿嘿嘿”“怎样?”大伙好奇心起,纷纷凑近来。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阵,才神神秘秘地比手划脚“去年夏天最热的那个晚上,我可是亲眼瞧见了卫厨子赤条条睡在侯爷床上”
蔡军医插道:“那侯爷呢?”
“唉,居然没在帐里。”叹得好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