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此到了十一月五日,众院集会,行使孙宝椅组阁的同意权时,有个议员首先提出程序问题,说吴景濂议长的任期已满,应该改选;这天投同意票,必须另选临时主席主持。反对派的议员原是有预备的,一到有人发难,立即便有好几个人,分两路疾趋而前,将站在议长座位以前的吴景濂,推的推,挤的挤,硬把他弄下了议坛。
“你们是干什么?”
吴景濂大吼着;当然也有吴景濂一派的议员,挺身相护,推推拉拉,怒吼指斥;还有些存心看热闹的,在下面呐喊起哄,一时秩序大乱。
李彦青说:“而且孙伯兰是咱们天津人。”
伯兰是孙洪伊的别号。
“那,吴子玉那里怎么交代?”
“三爷,”李彦青劝道:
“吴大帅有汗马功劳,不错;不过,大总统到底是三爷你在当,不是他。”
李彦青是经过高人指点的,因为曹锟在保定,没有人注意他的起居;但一登大位,情况大不相同;而况公府为众目昭彰之地,如说李彦青亦住在“深宫内院”曹锟的余桃断袖之癖,就会喧腾人口,大损他的公府庶务处长的形象。
因此,只有曹锟与妻妾分住两处,他伺候曹锟“洗脚”的“韵事”才能“遮盖则个”
于是李彦青开始安排,曹锟仍住延庆楼,他的妻妾住延庆楼前面的居仁堂——其名为堂,实际上亦是楼。
此处本来是仪鸾殿基址。庚子之乱,德国陆军元帅瓦德西担任八国联军统帅,以西苑为总司令部,瓦德西住仪鸾殿;到得第二年二月底,仪鸾殿深夜起火,他的参谋长许华兹少将,被活活烧死,仪鸾殿自然亦成了一片瓦砾。
及至两宫回銮,接纳外国公使的建议,将原址改建为一座俄式的洋楼,专为接见国际使节之地,定名为“海宴堂”
曹锟沉吟了一会说:“好!你说我在当大总统,我就自己作一回主;听吴子玉的话,不是颜,就是孙。”
李彦青也知道,曹锟不愿开罪吴佩孚,便见风使舵地说:
“既然如此,就提孙大爷好了,到底是多年的熟人。”
消息一传,吴景濂大为失望;而扫兴之事,尚不在此,他的议长在任期已满,而据说津保派准备支持原任参议院议长王家襄竟选众议院议长。如果此说属实,津保派过河拆桥,未免欺人太甚了。
最使他惴惴不安的是,众议院中,反吴的各派系,已经联结成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势力,这些派系包括最大的国民党、研究系、以及反直系皖、亲奉的小政圈等等,已取得协议,蓄意杯葛吴景濂;而他本人又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所以不但“入阁拜相”的美梦成空,议长宝座,亦将不保。
人民国后,袁世凯以此处作为他的“养心殿”并改名为“居仁堂”楼上住宿,楼下会客,并在堂后另建一处洋楼,就是延庆楼,作僚属办公之用。
如今,改成曹锟的“签押房”及卧室;自然也是李彦青的签押房及卧室。
国务总理的人选,成了曹锟很头痛的一个问题,吴景濂不断对津保派催促,要求履行诺言;而津保派中,有人主张以天津籍而曾任段内阁内务总长的孙洪伊组阁,以示与段祺瑞修好;同时吴佩孚直接打电报给曹锟,请于老外交家颜惠庆及孙宝琦二人之中,择一提请国会同意。
众说纷纭,各有来头;曹锟便与李彦青商议,该如何决定。
“自然该听四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