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堪其扰四
“没有办法!”韦庆度苦笑道:“就怕趟了一道浑水,依然下第,那才真叫冤呢!”
“既然如此,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不管。”郑徽接口催促:“你先说出来再讲!”
阿娃的意思是要韦庆度退出朱赞那一棚,同时谢绝交游,跟郑徽在一起读书切磋,好好用功。她准备把别院收拾出来,作为书斋,并且保证她会把他们侍候得舒舒服服。晚上,可以把素娘找来,一起喝酒,听她们奏乐唱曲,来调剂白天的苦读——如果他俩认为读书是一件苦事的话。自然,韦庆度要到素娘那里去消磨黄昏,亦尽有行动的自由。
“这计划好!”郑徽首先拊掌称许“祝三,你就依阿娃的话吧!”
“就是入棚,也不见得就能及第;只不过稍得助力而已,你何必如此坚拒?”韦庆度说。
“这一说就更不必多此一举了。”郑徽答道:“每年上千人考,所取者不过二三十名;朱赞那一棚,想来百把人总有,哪来那么多进士给他们去中?所以照我看,拉人入棚无非是找人抬舆而已。”
“你要是入了棚,当然是舆中人。”
韦庆度的话很率直,郑徽倒不忍再说讥讽的话了,只这样回答:“人各有志,祝三,你不必再劝我了!”
“好的,我不再多说了。定谟,”韦庆度忽然举杯相敬“老实说吧,你不愿入棚,反叫我佩服。”
“不行!”韦庆度把个头摇得拨波浪鼓似地“杜门读书,有女如花,好倒是好,无奈我那班朋友,不容我享此清福。那班朋友说起来都是世交,玩儿惯的,无法拒绝。”
郑徽和阿娃相视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保持着沉默。
韦庆度微感不安,伸过手来,拍拍阿娃的手背,自嘲地笑道:“我有些不识抬举吧?”
“哪有这话?”阿娃指着郑徽说:“我实在也是为他着想,有个伴在一起读书,兴趣比较好些;同时有你在督促,也不容他偷懒。”
“听到没有?”韦庆度笑着对郑徽说:“阿娃这样替你设想,你可得格外奋发。否则,连我都对不起阿娃了!”
“十五郎,你的话前后不符啊!”阿娃插口说道:“你劝人入棚,人家拒绝了你,你反佩服;这样说来,要是入了棚,你倒不佩服了?这话怎么说得通?”
“阿娃真行,话里的漏洞都叫你捉住了。”韦庆度答道:“劝人家入棚,是受朱赞所托;不赞成人家入棚,是我的本心。”
“既然你也不赞成,为什么你又跟着朱赞走呢?”
“这就是我跟你的一郎不同的地方——我们处境不同。你知道的,我的性子爱活动,交游很杂,拉拉扯扯的关系把我束缚得身不由主。像这种说正经又不正经,说不正经又像正经的事,别人要我凑个热闹,无论如何不能板起脸来说个‘不’字。不像定谟,洒洒脱脱,一无羁绊;明年凭真才实学,荣登上第,这才心安理得,有个意思!”
“是啊!”阿娃同情地说:“十五郎,我替你委屈,你又不是肚子裹火烛小心的草包;跟他们一起趟浑水,将来说起来也不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