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流亡奥格雷纳
“你明白你是一个穷汉、一个非法入境的外国佬吗?你打算怎么回到卡尔海德呢?”
“我是从卡尔海德被放逐出来的。”
医生刚才一听见我的名字就从旁边病床转过身来。这时候他把督察员拉在一旁,交头接耳谈了一阵。
他是一位老医生,盛气凌人,终于迫使我承认,我在划船时可能服用过抗迷幻剂药,以防止瘫痪,只是当时我自己并不清楚;到了今天清晨,我处于假死阶段,本来必须静躺不动,但却爬起来行走,结果险些把命送了。
他对我的回答感到完全满意后,便告诉我一二天后就可以出院了,接着他去查下一个病床了。在他身后出现了督察员。
在奥格雷纳,每一个人的身后都会出现督察员。
“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问他的姓名。我必须入乡随俗,学会像奥格雷纳人一样,在没有保护的环境里生活;学会克制;学会不要无谓地冒犯人。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的本名,这与奥格雷纳的任何人都无关。
我感觉到他们低头望着我,但不大听得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听清楚其中一人的话,听他的口气是船长。
“还不到第六个小时呢。”接着他又回答另一人“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是国王流放了他,我就执行国王的命令,不执行别人的。”
于是,尽管蒂帕的人从岸上通过无线电台三令五申,大副害怕遭到报复而一再反对,科斯本巡逻艇艇长还是不予理睬,把我运过查里索尼海湾,安全到达奥格雷纳的谢尔特港口。
艇长救我是坚持信誉原则,反对蒂帕的人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呢,还是出于好心?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透过晨雾,奥格雷纳海岸隐约可见,灰蒙蒙一片。这时候我站起来,拖着双腿,离开船向谢尔特市濒临海边的街道走去,可是走不多远,又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了。
“瑟尔瑞姆哈尔斯吗?这可不是奥格雷纳人的名字。从哪里来的?”
“卡尔海德。”
“这可不是奥格雷纳的一个社区。入境证和身份证呢?”
“我的证件在哪儿?”
先前我在谢尔特市街上昏迷了好一会,方有人把我送到医院来,所以我的证件、随身物品、大衣、鞋子以及现金,全丢失了。我一听,憋了满肚子的气,顿时发泄出来,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并不生气。我的笑声激怒了督察员。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医院叫做森利斯克第24社区谢尔特市第四沿海区公共医院。
我肯定无疑,因为床头上、床边灯架上、床头柜上的金属杯上、床头柜上、护士的白大褂上、床单上以及我穿的睡衣上面,到处都以奥格雷纳的书写体刻着或锈着这个名字。
一位医生走过来,问我:“你为什么能抵抗迷幻剂呢?”
“我并没有受到迷幻作用,”我回答“我是受到了声波场的损害。”
“可是你的症状表明你抵抗了迷幻剂的张弛阶段。”